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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凉的盼意(第1页)

未凉的盼意

住院部的玻璃窗擦得透亮,阳光斜斜铺在许雁池的病床上,把摊开的历史课本照得暖烘烘的。她住院快一年了,病号服换了两件,床头柜上的课本却越堆越厚——从高二的复习册到刚发的高三基础讲义,边角被手指摩挲得发软,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连字迹都比刚住院时稳了些。

她从没想过要放弃高考,更没忘自己是晴繁一中的学生。哪怕化疗後吐得站不起来,哪怕夜里疼得睁着眼到天亮,只要第二天精神稍好,就会让宋时把课本递过来:“妈,今天我想理一理工业革命的线索,上次薛酥说老师提过这部分是重点。”“帮我把萧浮舟带的笔记拿来,他画的两次世界大战对比表,我还没看完。”语气里没半点颓丧,仿佛不是躺在病床上,而是坐在晴繁一中的教室里,身边还围着叽叽喳喳讨论题目的同学。

薛酥几乎每天都来,拎着印着“晴繁一中”校徽的帆布包,一坐就是一下午。“今天历史课讲了战後国际格局,我把老师补充的史料抄下来了,你看这里标红的,说是容易考材料题。”“萧浮舟把你之前没听完的那节近代史课笔记补全了,怕你记混时间线,还在旁边贴了小标签。”薛酥一边帮她翻笔记,一边絮絮叨叨讲着班里的日常,许雁池听得认真,偶尔插一句“这个点我之前在课本上画过线”,眼里亮着细碎的光。宋时坐在旁边择菜,看着女儿低头做题时的侧脸,紧绷了一年的神经终于松了些——只要女儿还想着课堂,还念着高考,就还有盼头。

可只有许雁池自己知道,撑下去有多难。有时做题做到一半,突然一阵眩晕袭来,课本上的字瞬间模糊,她得赶紧闭上眼睛,攥着桌沿缓好一会儿;夜里疼得厉害时,她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会冒出“就这麽躺平吧”的念头,像团软乎乎的棉花,劝她别再跟自己较劲。可只要一想到宋时蹲在走廊里偷偷算医药费的背影,想到薛酥递笔记时说“等你回来,咱们一起把没学完的课补上”,理智就会拽着她醒过来——她不能认输,她得活着,得回学校参加高考,得考大学,得让妈妈过上不用天天算医药费的日子。

後来身体稍稳些,她就开始“运动”。起初只是在病房里慢慢走,扶着墙,一步一步数着,走一圈就喘得厉害;後来能挪到走廊,从走到慢慢挪着跑,先200米,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胸口发闷也不肯停;再後来,能跟着宋时在住院部楼下的小花园跑400米丶800米——就像以前在晴繁一中的操场跑步那样,校服裤套在空荡荡的病号服外面,跑起来晃悠悠的,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定。有次跑完800米,她扶着树笑,额头上的汗滴在草叶上,对宋时说:“妈,你看,我又能跑800米了,跟以前上体育课的时候一样。”

宋时却笑不出来。她口袋里的缴费单攒了厚厚一沓,像流水账似的记着支出:化疗费丶靶向药费丶检查费,每一笔都没沾上医保的边——去年为了全天守着住院的女儿,她辞了餐馆的工作,职工医保断缴快一年了,起初以为断缴几个月没关系,直到第一次去报销,窗口工作人员指着系统里“暂停参保”的字样说“报不了”,她才慌了神。後来想补缴,却发现欠缴的费用加上滞纳金要好几千,她手里的钱连下次化疗费都凑得勉强,只能眼睁睁看着医保报销的路彻底断了。

为了给女儿治病,她不仅花光了所有积蓄,还跟亲戚借了个遍,连银行的贷款都贷了两笔,可医药费这个窟窿,没了医保填衬,越发显得深不见底。有次她在缴费窗口前,看着单子上“自费”两个字後面的一串数字,手指把缴费单攥得发皱,手都在抖——亲戚的电话越来越难接,银行的催款短信一条接一条,夜里睡不着时,她总翻出手机里以前的医保缴费记录,想着要是没辞工作丶没断缴医保,现在是不是能少欠点钱,是不是能不用这麽慌。可生活就是这样,人还是要往前看,日子还需要继续没完没了的过下去。

“雁池,妈去给你买瓶牛奶。”宋时攥紧口袋里皱巴巴的零钱,起身往外走,脚步比平时沉了些。走廊里的阳光很亮,却照不暖她心里的凉——她不敢跟女儿说医保断缴的事,怕女儿知道後又要担心钱,怕那点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劲头散了。走到楼下小花园,刚好看见许雁池坐在长椅上,低头对着历史课本小声梳理线索,风掀起书页,也掀起她空荡荡的病号服衣角,宋时悄悄抹了把眼睛,把心里的慌压下去,快步走过去:“背累了吧?先喝口牛奶,歇会儿再看——等你好了,咱们就回学校。”

许雁池擡头,笑着接过牛奶,又指了指课本上的内容:“妈,我今天理清楚了殖民扩张的影响,等以後讲给你听。”阳光落在她的脸上,苍白里透着点血色,宋时点点头,坐在她身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缴费单——哪怕没了医保,哪怕欠再多钱,只要女儿还抱着课本,还盼着回去,她就只能咬着牙,接着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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