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敢进去查看,知道帮主此刻已是怒到极点。
也不知道又看见了什麽?
仇滦将那东西连盒砸到门边。
有的断了,有的给盒子里的软锦垫着,倒出来,骨碌碌滚在地下。
一根根,都很润,那种东西,光泽温润,一看就是用过多次,也洗得很干净,封闭的盒子里忽然打开,也没什麽难闻的气味。
甚至很香。
是悯叔的味道……
那上面,有悯叔的味道……
心中只想,一定是令狐危强迫悯叔用的,悯叔不是那样不正经的人,他说不定还会很痛苦…又想,可他那样安静地趴在令狐危背上,当时,他瞧见的。
又想,说不定是悯叔给他用了药,他母亲,舅母当初便很会用药用毒,他也学了点儿……哼……当初……不是用药,迷翻了他跟悯叔……
仇滦越想越气,嘴里的干饼噗地吐在地上,气得咽也咽不下去,手握在床边,客店里普普通通的木板床,给他硬生生捏烂了一块木头。
起身,到底将断的没断的都拾了起来,重新装回盒中,用布包起来,揣在怀里,出去了。
还是因为有悯叔的味道,他用过,所以舍不得。
他一脸色阴沉地出了门,小六便凑上来道:“帮主,要不要发江湖追捕令?”
他如今可是武林盟主,一有号令,谁敢不从。
他们三个的行踪,只在他金口开合之间。
仇滦扬手:“不必,不许任何一个弟子擅作主张去撵他们。”
“便当没有这回事,暗暗打探便是,不许大张旗鼓。”
他倒不是心疼令狐危,他恨不得捉来亲手杀了或者废了他,让他这哥哥生不如死,只若是发了江湖追捕令,他跟悯叔在一起,他纠缠悯叔,悯叔又不会武,哪里逃得脱他手爪,不免要跟着他东躲西藏,肯定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因此警告小六道:“我知道你恨他,也不许你耍小聪明,给我知道,明白吗?”
小六吓得直说:“是!弟子明白!”
…
林悯跟布致道当日想得好,本是预备将傻子找到,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脚底抹油,赶紧回客店牵马套车,包袱行李一拿,速速离开云州。
谁想给人发现,什麽马车包袱全没带走,只有灰溜溜光秃秃三个光棍落荒逃跑。
如今是真要过过苦日子啦。
因为老头老妇的装扮已经给人见过,在杀辕大会上闹了那麽一场,这易容也得改换了。
布致道跟林悯商量,林悯只叹道:“那这回扮什麽好?唉……”
布致道伤还没好,咳个几声,羞羞答答道:“咱们还扮作一对穷夫妻罢,不过这回是年轻夫妻,我做夫,你做妻,你说好不好?”
林悯瞧了他两眼,冷道:“我说不好,别说我不愿意,难道天底下只有夫妻给人扮?”
布致道自有他的一番大道理:“咱们上次给人家瞧出来,除傻子拖累之外,你想想,我个子那样高,身材也壮些,虽说尽力佝着腰背,与你站在一起,做你老婆,也有些不配,易容改扮,最要紧就是与自己相衬,那才如假包换,真的看不出,咱们当然可以扮作员外与仆人,如今世道乱,不免招贼,咱们如今情况,兜里没几个子儿给人家偷,反倒惹我与人家动手,我一动了手,这事情可就麻烦啦,又或者你扮成秀才,我扮成书童,哪里有我这样比公子吃得还好,长得这样高大的书童……我扮成公子,你做书童,我又总是忍不住伺候你,见了你,总是点头哈腰,一副奴才相,行动交往,更是穿帮,思前想後,不如你做小娘子,我做小娘子夫君,男女有别,你平素也不用太见人,省去许多事,那才像呢……”
“你瞧……”他往林悯面前走,单手将他与自己的个子比了比,正好他比林悯高了一个头,笑道:“当然,你怕我欺负你,你要做夫君也可以,我只好做完老媳妇,又做小媳妇,只是人家不免好奇,哪里有比相公长的还高的媳妇,衣服也不好找,不免我一路苦些,总是直不起腰走路好了。”
说罢,咳了两声。
是时,他们窝在一座破败土地庙里,天冷了,生着火,布致道自己咳成那样,方才只管给他熬药。
端着药碗,吹了又吹,才递给他。
心里想,瞧你长得像我老婆,还不扮我老婆。
脸上带笑。
林悯披着一件厚厚的青布棉袍,接过,一口气全灌了,半晌,在他期期艾艾的目光下,道:“……你看着办。”
北风吹烂窗纸,木头嘎吱嘎喳地响,风紧起来,那声音跟妖怪吹口哨一般,又尖又妖。
接着他指了指地上躺的人:“那他扮什麽?”
布致道说:“还带着他啊?不扔了?”
“如果要扔他,其实最该扔的是你。”林悯只道:“别说他现在还昏迷不醒,我想,会不会是我那一枕头砸的太重了?给他砸坏了?”
布致道说:“不会,估计是哥哥死了,悲伤过度。”
又道:“他不用扮。”
“他的脸现在给打得比猪还胖,不用。”
“等消肿了,便让他扮咱夫妇俩的傻小舅子,你说好不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