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医馆外,安阳侯府管家不知何时寻了过来,看到宋明砚时,脸上神情稍霁。
“夫人担心您数月了,您何时才能回去。”
“这里就是我的家,我自小就生活在这里,您回去转告她,就说不用惦念了。”宋明砚不想和他多费口舌,眼下最要紧的事,是眠儿身子。
管家一脸无奈,直到看着宋明砚远走,才长长叹了一口气。
姜眠醒过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一睁眼,就看到宋明砚的发丝落在她指尖,他的手紧紧握着她,像小时候那样,给人安心。
她一动,他便察觉到。
俊秀的面容难掩关心,反握住她的掌心:“你醒了。”
姜眠慢慢坐起来,面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扯了扯唇角:“多谢。”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宋明砚凑近,眼眸赤忱:“我早就把你当成了家人。”
“即便你不喜欢我,我们还有自小长大的情分,我也算是你半个兄长。”
兄长?
姜眠指尖微不可察缩了一下,脑海中冒出另一道人影。
“这是我刚熬的参汤,大夫说,你身子弱,得多补一补。”宋明砚自顾自说着,没察觉到少女情绪低落。
姜眠接过药碗,不知为何,鼻尖有些发酸。
她此生,亏欠了许多人。
她不值得他对她这样好。
“闻时哥哥,你回去吧。”视线有些模糊,姜眠捧着碗底的手,微微发颤。
宋明砚怔愣片刻,漆黑的眸平静:“这是你的心愿吗?”
姜眠点头,他是安阳侯府的世子,身上的担子与责任,哪怕他不愿意要,可那也不是轻易能割舍的。
更何况,如今天下大乱。
她不能自私的继续让他留下。
他有他的事情要去做。
“先喝汤,我们不说这个。”宋明砚避开她的视线,负在身後的手紧紧攥着。
“我是认真的,闻时哥哥,你必须回去。”姜眠叹气,放下碗,眼眸柔软却异常坚定。
宋明砚深吸一口气,终于缓缓问出了那句话:“眠儿,你可是在怪我?”
姜眠怔住。
宋明砚却满脸痛苦。
“当年若是我能回来找你,会不会现在,一切都不一样。”
“我们会在亲朋好友见证下,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你是我亲自迎回来的新娘,是我一生相伴之人。”
“我经常幻想,有时候,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我无法想象,以後的生活没有你。”
风从窗扉处透了进来,牵起青年一缕发丝。
他眼神直白热烈看着她。
“从小,我就觉得,你一定会是我的妻。”
姜眠失神看着他,心脏亦是不好受。
她又在无意中,伤害了一个对她好的人。
可是,没有那麽多假如。
造化弄人,他们之间,错过太多,也隔了太多,不可能回到最初。
或许是从他科举开始,又或者是她家破人亡投奔外祖母,也或者是她决定勾。引沈霁……
太多太多,她和闻时哥哥,不可能回到原点了。
“人是向前看的。”她语气很轻,更像是在说给自己:“闻时哥哥,你我都往前走吧,过去那些美好回忆,就让它珍藏吧。”
“毕竟,哪怕不是夫妻,我们还是家人。”
宋明砚忽然很想抱抱她,他想告诉她,她不想和她做什麽家人,那些话能骗过所有人,却无法欺瞒自己,他从一开始,就是想让她当妻子的呀。
然而此刻,他只能将所有痛苦,无奈,以及绝望掩藏,他背过身,语气艰涩:“好,就依你。”
姜眠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