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角度,他刚刚完全可以暗中一击重创时念。
时念的身体逐渐紧绷起来。
桑蕴的视线被挡着,看不清山淞的脸,也看不到那两把一触即发的兵刃。
她干巴巴解释道:“开玩笑的,抱歉,仙君生气的话可以罚我。”
台阶都递到这了,时念再有什么想法,也不好发作,冷着脸看她一眼,随即就离开了。
桑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叹气,一直叹气。
她知道自己这个表现会让山淞不高兴,她故意的,但没想到会那样激怒他。
“阿蕴总是关心他人生不生气。”
他走过来的时候天色正慢慢暗下去,屋内窗帘拉着,没有一丝光亮,他接替了门的位置,黑沉沉地挡在她面前。
“你与其他男子拿婚事调笑,最该生气的人不是你的丈夫么?”
“我要罚你。”
他的袖子垂下来,遮住了一半的手掌,指尖微微转动,与黑沉的眼睛一起隐在夜中。似乎在思量。
半个时辰后。
桑蕴手里被塞了一堆空白书册,以及几本发黄的抄本。
山淞罚她抄书。
……抄书。
还是人吗?她小学毕业后就没抄过书了!
而且这么多得抄多久?
“以你的速度,大概需要十二时辰。”他冷冷说。非常无情。
桑蕴大恸:“是不是抄不完就不许吃饭?”
那只能去吃纸箱了。
然而事实比她想得要更糟糕一些。
她怀里抱着书,被拎去了另一个房间。
她还是第一次踏足这间小院主人的住处。
一个陌生的小房间,没什么生活痕迹,简单的床铺,简单的书桌,少许日常用品。
从来都是山淞来找她,她好像一直没有机会过来看过他。
“抄不完,不许离开。”山淞说,“一步也不可。”
人间秋意来得要更早一些。
风吹过一片荒草,黑色的袍靴迈过。
有故人约见面。
若不是对方提了句,一别三月,张献很难知道已经过去这么久,或者,才这么久。
信上约了地点,他出去找了一会,后来发现就在他原来的地方。
而对方已经到了,不知道等了多久。
当看清眼前男人的模样,时念很怀疑自己找错了人。
这是,张献?
眼眶瘦陷,面色苍白如病,额发在颊边落下两缕,偶尔挡住漆黑的眼。
以往他心疾发作到快死了也没这样过。
才几个月吧。
不过也情有可原,从来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一朝无家可归,众叛亲离。
他此前或许不知道人间是这个样子,当个一无所有的人有多苦涩。
时念叹气道:“以你的本事,何至于此,天下到处是你闯荡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