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文州身子压得越发低,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不知妹妹为何要让他们隐瞒孩子性别,还要助她登基,若被发现,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呀!
但妹妹自小机敏聪慧,极有谋略,风文州向来不如她,她也断然不会不顾风家满门,这么做,必然另有一番深意。
“回陛下,臣在皇后所用药物中,发现一名为‘落薇’的草药,正是它害得臣妹……皇后身死,臣一时气愤,才……”
皇帝冷静下来,“你是说,有人在皇后药里动手脚?”
“千真万确,有人想要谋害皇后,还有刚出生的皇子,还请陛下明察!”
“明察?”皇帝重复这两个字,突然发怒道:“人都被你杀了,让朕怎么明察?!”
风文州压低身子,“陛下恕罪,臣也是气极了,才失了分寸……”
一旁一直沉默的镇南王也开口道:“陛下,犬子性格一向鲁莽刚直,但是绝无坏心,还请陛下开恩!”
“罢了罢了。”皇帝忍下心中的怒火。
镇南王父子参与平叛凌安王有功,才受了封赏,皇后又是镇南王家唯一的女儿,如今在宫中被人害死,他们不朝他发难就已是不错了。
“皇后生下的是皇子?”皇帝问道。
风文州怀中抱着孩子,回答道:“回陛下,确实是皇子,殿下啼声洪亮,看着倒是健康。”
“抱过来给朕看看。”
风文州低着身,将包好的孩子抱到皇帝身边,皇帝侧眼看过去。
刚出生的孩子,身上皱皱巴巴,十分难看,还啼哭不止,声音尖锐。
皇帝微微皱眉,移开目光,“来人,带皇子下去好生照顾。”
“陛下请等一下。”风文州又跪了下去。
“怎么?”
“臣想带殿下回交州。”
交州,是镇南王的封地。
“你说什么?”皇帝的怒火又被挑起,“你要带朕的皇子去交州?!”
风文州身子压得更低,但声音却很坚定,“对。”
在皇帝真正发火前,风文州赶忙道:“臣这么做也是不得已!”
“不得已?”皇帝怒极反笑,语气危险:“那你说说是什么个,不得已呀?”
风文州垂着眼,咽了口口水,压下心中的恐惧,答道:
“臣一家,远离皇都,按照祖令,无诏不得入京,而今臣妹刚被奸人所害,凌安王之乱刚定,陛下日理万机,无暇顾及后宫琐事,留皇子一人,无依无靠,臣实在不放心。”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有理有据。
皇帝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镇南王。
风文州给了父亲一个眼神,镇南王垂眼,虽不知儿子要做什么,但父子二人多年的默契,让他知道,此时得全力支持儿子。
镇南王朝皇帝一拜,“陛下,老臣就这么一个女儿,如今她被奸人所害,离开人世,臣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说着声音已经带上哭腔,眼泪流了出来,“这是她留在世间唯一的血脉,老臣一定得替她照顾好呀,皇上!”
“奸人尚未抓到,老臣怎放心留他一人在此,无依无靠!”
皇帝眼神冰冷,盯着地上哭得悲切的镇南王。
他们这是在逼他?
但这话却不是没有依据。皇帝强忍下火,刚平定个凌安王,又有个善战功高的镇南王。
呵,这些世家大族,真是好得很呀!
皇帝盯着地上的镇南王父子,忽然轻笑出声,“风爱卿所言有理,如今朝堂鬼魅太多,确实不适合太子生活。”
太子?
镇南王垂着头,虽然礼法上,皇后所生第一个孩子应为太子,可未征得其他朝臣意见,也未拜祖立宗,陛下就直接称他为太子了?
算是给了风家面子,如此,他们也不能再说些什么了。
“这样吧,风爱卿,这孩子拜祖立宗之后,你就带他去往交州,待我肃清朝中奸臣,抓出后宫歹人,你再将带他回来。”
“老臣遵旨!”
…
姜国,光启四十四年七月初七,天清日朗,云淡风舒,是个难得的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