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松年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他抽抽嘴角一时竟然语塞了。
好在叶叙并没有多呆的意思,他好像不太喜欢这屋子里的空气,一直站在门口不肯进屋,只随便问了几个常规问题便走了,临走还特地撂下一句“不耽误你们兄妹续话”,又暧昧又可恨。
他在的时候,江抚眉一直保持沉默,他走了,江抚眉和白松年大眼对小眼,继续沉默。
他们都不敢随意开口,因为不知道叶叙有没有让他那位神出鬼没的手下偷听——毕竟大福不在,没人站岗放哨。
两人对视许久,最後还是默契地决定不开口。
白松年从枕头下翻出小笔和小纸条,刷刷写了几个大字,江抚眉一看,差点没气吐血。
那上面写着“刀口好深,我好疼”。
这种话完全没有必要浪费纸笔好嘛!
而且就算说出来被人听了去也没有任何关系好嘛!
她无奈接过纸笔,写道:“可知是谁?”
白松年摇头,写道:“谁吃饱了撑的杀我。”
多亏早知道他私下的说话风格,江抚眉才能按着眉头忍了,两人就这麽一笔一画,有来有回,最後把事情的始末捋清楚了。
故事的全部就是,白松年突遭刺杀,不明原因,不知所以。
面对这个毫无用处的结果,两人又沉默了好久,白松年也不写纸条了,闷闷开口:“要不你去问问叶叙?”
江抚眉叹气,这种事情上,叶叙确实比较靠谱,虽然她并不想找叶叙。
想起那人,就令人恐惧。
时间不过数日,叶叙那边就有了进展,他找到江抚眉之时,江抚眉正忙着出门,要去接南方运来的蚕种。
“我们对乐坊上下严加审问,有个乐师顶不住压力,吊死在了自己房中,在此人的衣柜里发现了夜行衣,鞋子与当天在白松年遇刺地点找到的鞋印也吻合,基本上可以认定就是此人,只是死无对证。”叶叙说这话的时候靠在门框,手中把玩着一支桃花簪。
江抚眉微微蹙眉:“他为何要刺杀表哥呢?”
叶叙眨眨眼,走到江抚眉身前,将那只精致却简约的桃花簪别在了她的发间,“不好说,不过我们在刺客的房间里发现了这个。”
他递过去一个腰牌,江抚眉接过来,翻来覆去看,惊诧道:“这是承平王府的腰牌?”
叶叙道:“没错,我这便是要进宫去,把事情禀告给陛下,具体要不要继续查,要如何查,还要听陛下的。”
他从江抚眉手中抽走腰牌,轻笑道:“好妹妹,你可是比陛下都先知道这个结果,可想好了要如何回报我?”
江抚眉不想和他闲扯,道:“哥哥还是先把我的茉莉花簪还给我吧。”
她说的茉莉花簪便是春饮宴早晨被叶叙掳走的那支,自那日後就一直在叶叙手中,江抚眉讨要了好几次,他都不肯还。
她之前有过被叶叙强取豪夺的经历,也不是一次两次,从未有胆量跑去要叶叙归还财物,此次却为了那支簪子与叶叙多次冲突,可见那支簪子对她来说意义非凡,如此,叶叙这等恶趣味的人,就更是不肯还了。
他指尖轻点江抚眉头上桃花簪的花瓣,说:“什麽茉莉花簪,丑的要死,我倒觉着这桃花簪,更适合你。”
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江抚眉气急败坏,差点就要追出去打他,那茉莉花簪是她十六岁的生辰礼物,是养母江氏亲手为她设计的,那时江氏打趣她,若是有了如意郎君,就假意把簪子掉落在他面前,带他捡拾归还,便有了理由再约见面。
换句话说,那是她的定情信物!
该死的叶叙!
江抚眉气得跳脚,但是却又无可奈何,她只能带着大福迅速跟上叶叙的脚步,压着怒火,又硬挺着脖子,气鼓鼓道:“你带我进宫!”
叶叙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这女人居然用最硬气的姿态求自己吗?
多骄傲啊,又多可爱啊,真的好想……好想把她关起来……
欺负她……
折磨她……
看她生气,看她无助。
再看她破局。
如蛱蝶破茧,在她展开翅膀钱,谁也不知她会有多惊艳,多令人期待啊,而江抚眉现在就是那只茧中蝶,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试图保护自己,可越是如此,越惹人遐想。
此次进宫,江抚眉坚决要带上发大福,千万遍向叶叙保证大福绝不会闯祸,叶叙或许是着急见皇帝,居然非常意外的没有折腾她,就这麽大度的带着江抚眉和大福进了宫,还亲自把她们送到了乐坊。
这让江抚眉很不安,总觉得这人好心必有坏水,後续定有更多法子折磨自己。
不过大福却很认真的告诉江抚眉,叶叙送完她们就走了,周围也没有监视她们的人。
江抚眉稍稍放心下来,敲敲白松年的房门,正要推门而入,门却从里面被推开了。
江抚眉微微吃惊:“小师兄,你怎麽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