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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第2页)

他在等一个合理的解释,但志保接下来要给的,可能是一个细细想来,不讲逻辑的故事。

她没有回头,而是在组织自己的语言。

“工藤桑,”她换了个称呼,带着微妙的距离感。

称呼变了。从“工藤君”到“工藤桑”。

“君”是同辈之间的称呼,带着点少年气。“桑”是成年人之间的对话,拉开了距离,但也承认了对方的成熟。

这是在说:接下来的话,不是小孩子灰原哀对江户川柯南说的,而是科学家宫野志保对侦探工藤新一说的。

“我一直没和你说过,我家族的历史。我们不是资本名门,我曾祖父去美国的时候,只有一个手提箱。”

“然后呢?”他下意识问,却也知道,这问题太浅。

“生存和理想。”她顿了顿,雪莉の语言艺术:用最淡的语气扎最狠の心。

这,大概是,宫野艾莲娜和厚司,包括志保和明美,一辈子的主题。生存,和理想。

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唯一能守护理想的保险柜。而现在的贝尔摩德,或许就是那个守着保险柜的、最危险的贼。

志保的眼睛飘向远方茫茫一片的雪,声音,略略染上岁月的痕迹,像是在复述一段早已背得滚瓜烂熟、却依旧能刺痛自己的往事:

中译中:接下来我要开大了,都给我认真听。

“东切斯特。那是第一代移民的起点——靠近梦的边缘,却远离浪漫。表面上看起来,他们是二十世纪初,美国的普通第一代移民人家:男人拼命赚钱,女人做全职主妇,日子过得体面,却单调得像张白纸。但我祖父不是那样的人……他们说,那时候的曼哈顿,是钢铁下的黄金,但他记得的,是清晨五点的冷雨,是他穿厚呢子大衣,走过十五分钟寒风刺骨的街道后,才等到的那趟七点整的列车。”

中译中:“东切斯特”——纽约版的河北燕郊,专供初代“纽漂”的筑梦(或梦碎)之地。

“靠近梦的边缘,却远离浪漫”,翻译成人话就是:通勤两小时,工资半狗,住在城乡结合部。

“二十年。”志保在叙述别人的人生,却像在回忆,“寒冬酷暑,风雪雷雨,他从没中断过。”

中译中:我曾爷爷,一个拿全勤奖拿到手软的男人。

宫野家的倔强,刻在dna里了。

志保知道,对于贵族男校里的校草而言,他们所能够感知的苦难,最低的,就是对工薪阶层的这种同情,因为毕竟贵族孩子,都是家里司机接送的。

偶尔,听家里佣人聊天,可以知道工薪阶层大概的生活状态。如果是关系好的佣人,还会短暂同情一下。

不过,如果再往下一层,说到再下面的阶层的所谓苦难,他就没办法感知了。

人,一般只能往上和往下感觉一层,最多两层其他人的苦难。过了两层,感觉就是在说故事了。

封建社会的农民,以为皇帝在用金锄头,而皇帝,奇怪为什么农民不喝肉粥。

阶级和生活状态差了太多,往往,便无法共情。

但是工藤这个贵族男校的学生,还是可以稍微想象每天坐火车地铁通勤的工薪族生活状态的。

毕竟有时候,他和同学们出去玩,又不想让家里知道,于是不坐家里的劳斯莱斯的时候,还是会坐英国颇为有历史传承的火车的。

“他,坚持这样辛苦地研究……是为什么?”新一声音低了下去,一旁的壁炉火光,打出摇曳的投影,落在他轮廓分明的清秀的脸上。

名侦探的究极一问。嗅到了故事背后更深层的动机。

这一刻,他不是在听故事,是在推理人心。

志保回头看他一眼,唇角有点讽刺的笑意,转瞬滑进夜色深处,女王的蔑视。jpg

“很多人通勤,是为了薪水,是为了家庭。可他不一样。他连车站的停车位,都需要靠每年摇号取得。那一小时通勤,是为了讨生活,更是为了证明一件事:他的研究,他的理想,不应该被尘封。”

祖传的宫野家“我的研究我做主”的终极倔强。

“停车位靠摇号”,这一细节,在工藤听来,太真实了,瞬间从曼哈顿的疯狂科学家传奇故事(阴谋款),拉回到第一代移民现实生活的鸡毛蒜皮。

虽然他们工藤家的车,各种劳斯莱斯,阿斯顿马丁,自然是从来不需要摇号的。

但是从同学闲聊中,还是听过一些和中产阶级生活相关的琐碎的。

一阵风,裹着雪花,撞上窗玻璃。

新一缓缓站直,第一次,他从宫野志保的故事里,听见了温柔倔强,和带着疼痛的坚持。

心疼,中产阶级原来过得这么苦啊。

上层有闲有钱阶级的洗衣机,cpu干烧了,正在从“案件信息”模式切换到“贵族男孩深度与下一个阶层共情”模式。

他低声说:“所以你现在做这些,不只是为了结案、成果,或一纸来自大学的合作授权。”

“那个年代,火车站站台上,有卖酒的小车,卖给那些疲惫的下班的人,让他们,可以用酒精麻痹一天的辛苦。而我祖父想要的,不是一瓶酒的逃避,是能在科学的展上留下点什么——哪怕只是个公式、一行代码、一张图表……只要是他自己的东西,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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