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川由纪觉得自己在沉重地朝下坠,已经不能再清晰地感知到所谓的系统想让她理解的内容了。
「宿主意志检定成功,状态清醒,只是不接受部分内容,根据用户手册,您的反馈将被系统记录,系统将诚挚改进,并提出建议:按照人类文化的[公平],宿主的情感足够沉重,可以为攻略对象实现同样规模的愿望,只需将系统告知对方。」
……你能读心?
「如[你]名称代词指代为系统,是的。在此纬度没有人类意义的时间丶空间阻隔,无论是什麽,只要存在即可感知。」
所以,部分人是因被告知而被绑定,那我呢?没人告诉过我。
「你所处世界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对你都産生了足够引起系统注意的情感,因此你被设定为优秀的[预选者],只要你有愿望,系统就会将绑定的机会交给你。」
我现在还可以放弃吗?放弃这个机会,你把属于阵平和hagi的情感还给他们。
「根据用户服务条例,检测到攻略进度已达97%,情感已足够,系统可以为宿主预先实现原世界[时间倒流]的愿望,如果您有天赋,就可以同时在两个世界生活。」
如果我没有你所谓的天赋呢?
「宿主会崩溃并在两个世界都消失,没有人类有能力记住您。绑定到此为止,但已经産生的情感并不会消失,根据情感实现的愿望也不会消失。」
你觉得我会答应?
「根据计算,宿主已经不愿意再去攻略攻略对象,这是宿主目前最可能答应的方案。」
好。
思绪和情感搅成一团,在混乱的未知中,栖川由纪却觉得自己好像从这个可以放弃一切的选择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唯一的愿望可以实现,死在摩天轮上的阵平和公寓楼上的hagi都能活过来。
而自己,如果消失的话……就什麽都不用想了丶什麽都不用在意了。
我好累,所以对不起……原谅我的私心,我毫不犹豫放弃的承诺,还有我放弃自己的行为。
原谅……我。
「□□□□你是否□□确□□□定自己□□□的选择?」
我确定。
「你□□□确定自□□□己的选□□□择□□□?」
我确定,不要再问了。
「不□□□要□□答应□□由□□纪□□□」
坠入混乱的自我骤然间停顿,在愤怒的呼喊声中被柔和地托举。
「小由□□纪□□□不想□□见□□□我们了□□吗□□□?」
「存在即可被感知。」
他们把她朝人世间推去,唯一能清晰感知到的是一个承诺——
「回去,由纪。相信我们,只要回去你就能看见我们。」
……
栖川由纪的眼珠滚动了一下,她小心翼翼地瞥向四周,然後目光骤然停滞。
死前的hagi和阵平,一个穿着机动队制服,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就站在不远处。
“我肯定是疯了。”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只听见她喃喃的低语声,“我肯定是疯了。”
如果没有疯,怎麽会毫无防备地相信自称系统的未知存在,一点也没有深思究竟要付出什麽就签订下契约。
如果没有疯,为什麽死去的警察hagi和警察阵平,会和活着的组织hagi和组织阵平,同时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如果没有疯,为什麽组织hagi和组织阵平,对警察hagi和警察阵平的存在毫无察觉?好像这是仅有她一人可见的亡魂。
所以,我肯定是疯了。
栖川由纪逃避似的闭上眼睛,觉得胃部的疼痛感好像都没有那麽强烈了。
「小由纪,跟他们说:稍微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一想。」
直接在脑海里升起的熟悉声音吓得她睁开眼睛,却在凑得极近的丶露出担忧表情的hagi和阵平之间,看见第二张hagi的脸凑了过来,笑着鼓励她——
「小由纪,别害怕,既然难以相信自己,那稍微信任一下我和小阵平吧?」
她呆愣着,看着hagi亮闪闪地注视着自己的深紫色双瞳,他那样真实,耐心地等待着她慢慢将他教的话说出口,就像幼时鼓励着将自我封闭的她去和同学成为朋友一样。
“稍微……给我一点时间。”
栖川由纪缓慢地吐出那几个字眼,却觉得心脏几乎要从喉咙跳出来,她猛地推开了扶住自己的人,压抑不住地用手死死捂住灼痛的胃部,倚着不知道什麽地方,弓着腰干呕。
在能触碰到的幼驯染从耳鼓膜传入的紧张呼喊声中,她几乎要乏力地倒下,但还是说,“让……让我……想一想……”
柔和的吻落在她的眼睑,一左一右让她倚着的幼驯染似乎是被她的反应吓坏了,心有灵犀地几乎同时说道,“我们不是非要那个答案,小由纪由纪,你不想说也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