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会拆弹啊,”松田阵平无语地瞥了他一眼,“要不然上来送死吗?”
栖川由纪原本已经半蹲下,开始观察两边座椅下设置的压力传感炸弹,听见松田阵平的声音,才擡起头看了过去。
两个高高大大的家夥把门口堵得很严实,萩原研二是背身站的,还在笑着和谁说话。
“——能拜托一下吗?帮我们把这个门关上。”
摩天轮轿厢的门只能在外部开关,升上高空後如果还没有关上门,是很危险的事情。
“别怕,”他的声音很温柔,“我们站在这里呢,不会有事的——谢谢你。”
轿厢的门关闭了。
松田阵平蹲到了她身边,他的眼睛看过来,带着种自然而然的信任,问道,“怎麽样?”
栖川由纪恍惚间以为自己还是在第一条世界线,她还和幼驯染们一起在读警校丶或者是一起在机动队爆处班。
“……他没说谎,是真的压力传感炸弹,不仅如此,两边座椅下的炸弹必须同步拆掉,要不然也会爆炸。”
“听起来挺麻烦呢。”虽然说着麻烦,萩原研二却语气轻松地感慨着,并在感慨的同时,毫无预兆地重击了持枪的家夥的手臂。
那把手枪落了地。
随着枪落地的响声,萩原研二紧跟着利落地重击了这家夥的後脑勺,让他昏死了过去,安静地坐在座椅上,确保炸弹不会因为压力减少而爆炸。
“由纪什麽时候懂的拆弹?”松田阵平直白地问出了口。
“现在并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吧?”萩原研二跟着蹲下,微笑提醒道,“还有十分钟了哦?小由纪,大概在这个轿厢升到顶点的时候,我们就要一起变烟花了呢?”
在他轻飘飘的语气里,栖川由纪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她没有多说什麽,只是下意识看了一眼松田阵平。
後者正看着座椅下的炸弹的构造,似乎注意到她的目光,才象征性地回了个疑惑的眼神。
栖川由纪缓慢地眨了眨眼睛,表情好像没有什麽变动,却迟钝了几秒,才从随身的包里翻出了简易的工具,一边问道,“你们有带吗?”
乱七八糟地凑齐了工具。
她一字一句精准而简洁的指挥着,握住临时拆弹工具的手很稳,还有空关注着松田阵平那边的情况。
拆弹的过程就这样顺利得不可思议。
直到这个复杂的炸弹被拆除,摩天轮距离登上顶点还有五分钟。
装作新手跟着她的指挥拆完弹的松田阵平注视着她,重新提出刚才的问题,“不解释一下吗,由纪?”
栖川由纪趴到窗口边,朝外望着,黑夜里霓虹灯的灯光连成一片,闪烁着,远处还能看到海岸,水面映着灯光,波光粼粼,却又神秘而深邃。
“我丶哈哈,”她傻笑两声,转身看向两位幼驯染,声音却在心虚中逐渐变小,“总之就是感兴趣就去学了……”
松田阵平抱着双臂,表情冷着,直白地问她,“我傻吗?”
栖川由纪有些愣住地看着他。
萩原研二走过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指腹轻轻地擦拭着她脸上突兀地湿润掉的部分。
“你哭了,小由纪。”
面前的幼驯染这样说道。
栖川由纪下意识挡开他的手,自己用衣袖去擦脸上止不住流下的眼泪。
面前的hagi其实并不是hagi。
面前的阵平其实也并不是阵平。
只要一想到这样的事情,眼泪就止不住地一直朝下流。
不是什麽偏离,从来都没有什麽偏离。
阵平和阵平丶hagi和hagi,他们从来都是完全不同的人。
她哭的时候没有声音,只是流着眼泪,背靠着轿厢滑下去,抱住自己的双膝,把脸埋进膝间,肩膀轻轻地颤抖着。
萩原研二在她身前蹲下,手指顺着她露出的额头,轻轻捋开她颊边的头发,露出带着痛苦神色丶安静地哭泣着的眼睛。
就像爆炸时她抱住自己的时候,从耳朵上滑进衣领的那滴眼泪一样。
松田阵平的动作要粗糙得多,他伸出的手胡乱地去擦她脸上流下的眼泪,目光却暗含着什麽情绪,紧紧地盯着她,边擦边执拗地要问到那个答案——
“由纪,你的解释呢?”
“小阵平别催啦,”萩原研二的手指在她眼尾轻轻地勾画一圈,一边叹了口气,提醒道,“泪失禁了,你没看出来吗?”
她眼尾有些发痒,眨了眨眼睛,但没看向眼前两个幼驯染其中任何一个,视线安静地落在空处,失去控制的眼泪浸湿了自己的衣袖。
摩天轮再次在底端停下,轿厢的门打开,姗姗来迟的爆处班警察和搜查一课的刑警冲了上来,确认现场的情况。
栖川由纪缓慢地扶着轿厢站了起来,停顿了一会儿,血液流通不畅发麻的双腿才缓了过来,她擦干净脸颊上的眼泪,眨了眨红肿的眼睛,轻轻笑了笑,对着依然关切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幼驯染,说,“我已经没事了,对不起,让阵平和hagi担心了。”
同时,警官给持枪杀人的杀人犯带上了手铐,刚下轿厢的一瞬,一颗子弹从高处射出,穿过了这个还在昏迷的杀人犯的颅腔,血液和其他的——溅了一地。
有狙击手在。
警官们慌乱着寻找掩体,确认狙击手的位置,又过了一会儿才控制下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