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伯满面怒容地瞪着小姑娘,小姑娘一看自己爷爷这个表情,就知道自己爷爷这是生气了,慌忙认错道:“爷爷,我错了。”
在大人生气的时候,小孩下意识认错,这几乎是他们的本能,即便他们并不知道,他们错在了哪里。
钟伯看着低着头的小姑娘,那双满是怒火的眼底,是不为人察觉的悲哀。
钟伯那还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钟伯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仿佛在竭力压抑着什么。
宴弥看着钟伯,又看向了坐立不安的小姑娘,道:“你以后长大成年了,遇到了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嫁给了他后,再生一个或者两个孩子,幸福美满地过这这一生就够了。”
宴弥这话传入到小姑娘的耳中,小姑娘偷偷回头,看向了宴弥,神情却是疑惑。
这种莫名不同于对未知的迷惑,更像是从小被灌输入地理念,发生了分歧而产生的困惑。
小姑娘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要问宴弥什么,但在话将出口之际,小姑娘偷看了眼自己的爷爷,又连忙闭上了口,不再说话。
虽然不知道他的爷爷为什么会生气,但他不说话总归是没有错的。
于是,小姑娘又低下头去,不安地搓起了自己的两只小手。
钟伯这个时候已经睁开了眼,透过自己的这个孙女,望向了宴弥,道:“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不待宴弥搭腔,一个面相憨厚的村民,站到了钟伯面前,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我们一定都会说到做到。”
钟伯愣愣地望着自己面前的傻大个,不禁沉默。
宴弥看了眼不知道从哪里乱入的傻大个,眼里飞快掠过一丝笑意,端起了小酒碗,又喝了口酒。
傻大个见钟伯没有反应,还道:“我什么都知道,我一定会保护住我们村子的。”
钟伯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傻大个,脸上做出的那副信誓旦旦的表情,内心里已经是极度无语,直接拍案而起,指着自己面前这个傻大个的鼻子骂道:“你拍不是一个傻子吧!”
傻大个被钟伯骂得有点懵了。这……
难道是他们的频道没有连接上?
可是宴弥就是这样与钟伯对话的啊。
傻大个一脸迷惑,张了张口,还想要尝试与钟伯对对频道,然而,看出傻大个意图的钟伯,却是不耐地挥手,无比嫌弃道:“滚滚滚!”
傻大个看着那暴躁起来的钟伯,只得灰溜溜离开了。
去别桌前,他还忍不住看了眼宴弥,似乎是想要向宴弥请教,该如何正确地与钟伯有效沟通,但余光瞥见到对自己怒瞪着自己的钟伯,还是加快了自己离开的脚步。
钟伯这才又坐了回去,可却感觉自己的胸口堵得慌,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钟伯盯着那摆放在自己面前的酒菜毫无胃口,神情开始变幻不定。
他终究不过是一把老骨头,命也不值几个钱,最后他想要自私这么一回。
陷入到自己思绪中的钟伯,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到一个人影,心脏猛地撞击了下胸膛,钟伯脸色骤变,霍地抬头,望了过去,那里却是空无一人,刚刚映入到他余光中的,仿佛不过是幻觉罢了。
钟伯转头,望向宴弥,向着宴弥求证:“你刚刚有没有在那里看到一个人?”
说着,钟伯抬头,指向了自己刚刚瞥见那道人影之处。
宴弥放下了自己手里的酒碗,顺着钟伯的手指望了过去,微笑道:“那里没有什么人啊。”
钟伯听到宴弥这话,却是急了,倏地起身,手指用力点着那个拐角处,道:“怎么会没有人,刚刚就站在那里的!”
宴弥看了眼钟伯,又顺着钟伯的手指望去,摇头道:“可是那里确实是没有什么人。”
钟伯更是无比焦急,摸到自己放在凳子边上的拐杖,杵着拐杖站起来,直接推开了挡着路的凳子,凳子倒也没有管,急促地走向宴弥,来到了宴弥的身边后,再次抬手,指向了刚刚指着的那个地方。
钟伯满脸的急切,声音苍老而又嘶哑:“刚刚就在那里的!你没有看到吗?!”
场面再次安静了下来,所有人也都再次望向了钟伯。村民们都不由紧紧皱起了眉,他们怎么感觉,这个钟伯越来越不正常了?
宴弥对着钟伯摇了摇头。
钟伯看着宴弥摇头的动作,整个人仿佛如遭雷击般,身体晃悠了两下,嘴唇哆嗦着,“你看不到?你在骗我……”
宴弥也只是看着钟伯,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都在骗我?”钟伯的声音里带着最后的希冀,希望得到宴弥否定的回答。
但宴弥却依旧不说话。
钟伯看着宴弥,眼底地那丝希望似乎破灭。他没有大声指责宴弥,而是将头埋到了自己的拐杖前,失声痛哭起来。
一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只能听得钟伯那痛哭的声音。
“刚刚那里是有人,恩,我看到了。”
钟伯听到这话,连忙抬起头,却是见到那个傻大个,顿时愣住。
傻大个挠着头,“刚刚不就是有一个人站在那里吗?我看到了,我看到了,钟伯你别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