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舒语伸了个懒腰:“提前画完,不用和人抢着洗笔。”
祁英略一点头:“这倒也是,”她想到什麽,好奇地,“不对啊,季颜怎麽还没来找你。”
越澜高中采取单周休息的模式,文化课班周六考试或者自习到下午第二节课放学,美术班则是画到下午第二节课结束。
但总有例外。
祁英望向裴舒语左边空位,往常周六不考试的时候,这个位置已经坐上人了,今日怎麽悄无声息,半点踪迹没有。
她不免疑惑:“没听说这周安排考试啊。”
“哗啦”。
裴舒语攥住几根画笔,笔杆碰撞,搅和着水流的声音在一衆笔杆敲击桶沿甩水的声音中并不明显。
她拎起水桶,溅起在骨节上的棕灰色水珠顺着滚回桶中:“可能有别的事情吧,她们文化课生作业挺多的。”
祁英还想再说什麽,裴舒语已经拎着水桶,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地出了画室。
水池边,裴舒语卷起袖子,眉眼低垂,英气的五官沉着,看不清底色的阴影,此刻胡乱地揪着画笔。
浸润在笔毛中的颜色晕染开,顺着水流蜿蜒成数道瑰丽的色调。
用洗手液将手仔仔细细地清洗完,裴舒语从口袋里掏出护手霜,边抹边看放在水池边沿的四方屏幕。
上方最近的消息仍旧停留在三个小时前。
这三个小时,季颜没给她发一条消息。
或许是有事,也可能是临时测验。
高二年级组没组织考试,不代表季颜班老师没安排单独的小测验。
裴舒语轻轻地叹了口气,将手机怼回口袋,拎起一汪清水,径直回了五号画室。
属于她的位置,贴在画板上的水粉画消失得无影无踪。
裴舒语见怪不怪的往前方黑板上瞟了眼,她的画赫然位于最上方。
她歪身坐回折叠椅上,做贼似地摸出手机:“老师来跟我说一声。”
美术班对手机查得不严,大概是考虑到可能需要手机搜索教程或是比对临摹学习的缘故。
但明面上,该摆正的态度还是要摆正。
祁英“啧”了两声,边画边道:“季颜不来,你连吃零食的心思都歇了?”
已经点开聊天框,正要发消息的裴舒语指尖悬停在虚拟键盘上,明艳张扬的五官敛住笑意,口是心非:“只是问问是不是学校那边临时安排了什麽。下午两节课後就放假了,提前准备下。”
说话间,一行文字整齐落在聊天界面中。
裴舒语:【在考试吗?】
算算时间,这个点也收卷了。
祁英在做最後的画面收尾:“不过你们感情是真好,你在美术班,她在文化课班,还愿意两头跑来陪你,也不嫌画室脏。”
裴舒语:“羡慕吗?”
等了两分钟,手机界面仍旧一动不动,孤零零的一条消息看上去格外落寞。
裴舒语索性放弃,抽出新的画纸贴好,脊背自然贴住椅背:“中午我回趟学校,有要带的吗?”
祁英道:“没,去找季颜啊?”
裴舒语双腿交叠,坐等下课:“充电器忘带了,回趟宿舍。”
“行吧。”还剩下一两分钟,祁英闲着没事干,话跟着变多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麽能这麽大,你说季颜那脑子是怎麽长的,那破数学,我绞尽脑汁,考不到她一个零头。”
裴舒语被戳中,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不至于。”她坐正身体,没能注意到画室一瞬的小骚动,自言自语,“其实我也挺想知道的……”
“嗯?”一只温凉的手触不及防地贴在她的後颈,打断了她未完的话。
裴舒语半边身体被浅淡的阴影笼罩。
她下意识想要侧头,可握在她後颈的那只手生生将她桎梏住,动弹不得。
“想要知道什麽?”同样浅淡的嗓音自远而近地迫在耳边,轻盈地拂平她的心绪。
铃声恰在此刻响起。
裴舒语无奈地唤身侧人的名字:“季颜,别闹。”
拉下季颜的手,脖颈得以正常活动後,她自然而然地仰起头,棕黑色瞳孔落出来人的样貌。
裴舒语拉开座椅:“在考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