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樱里一把把的自墙上拿下木弓,试着拉弓,她好像看见了总是站在叫嚣的冯敢身边丶那个臭着脸的小孩儿,一点点的长大,站在最後一副木弓前,盛樱里仰首,好像看见了他。
只是。
这次没有人来牵她,抱她。
……
天幕将晚。
盛樱里从章家离开时,带走了一副木弓,十二支鸡毛箭。
盛樱里蛮横的想,若是来日章柏诚回来,发现她碰了他珍视的东西而凶她,她就……不跟他好了!
那厮大抵会气极反笑,骂她不讲道理。
想着,盛樱里弯了弯唇,心里轻哼,她都与他谈情啦,讲什麽道理嘛。
盛樱里背着弓箭回来,就见邓登登正蹲在门前。
“诶,正好,我有事要叮嘱你。”她道。
还没等她说,却是见邓登登站起身,直愣愣的问:“里里,你要去上京了?”
盛樱里眉头微动,“你怎麽知道的?”
巷子里各家点了油灯,隐约的光亮透出来。
邓登登朝斜前方的江家一指,道:“小豆子说的。”
小豆子就是江白圭的小侄儿。
“他说你要带着江大嫂去上京找江小圭。”邓登登道。
盛樱里朝他走近两步,这才惊觉,这人好像又长高了点,她都得仰着头看他了。
盛樱里垫了垫脚,在两人脑袋上比划了下,欢喜道:“长高了呀。”
邓登登皱了皱脸,喊:“里里……”
盛樱里摸着手里的木弓,柔软的指腹感受着上面的刮痕,正色了些,点头道:“是要去上京,江白圭走丢了,我去带他回来。”
巷子里倏然静了,两人并肩沉默着站了片刻。
“回家吧,我也进去了。”盛樱里拍拍他肩膀说。
邓登登没说话,好像在执拗着什麽。
盛樱里张了张唇,却是无从安慰什麽。
看他片刻,她笑道:“长大了呀,保护好自己,照顾好叔婶,崔杦让我帮他看顾崔师傅,这事就交给你啦,”她挥挥手,语调轻扬,好似明日再见,道:“回家啦。”
院门吱呀一声。
影子跟在身後,一道孑立,一道远去。
竈房里,春娘在煮粥。
盛樱里在院中顿了片刻,没过去,迈进堂屋上了阁楼。
她将弓箭放下,点着油灯清点银钱。
不多时,春娘在院子里喊吃饭了。
盛樱里下来时,隔壁的盛达济夫妻俩也抱着闺女过来了。
胡氏当作没看见她,盛樱里也当作没看见他们,自坐下了。自撕破脸面,他们之间再见面总是这般不尴不尬的。
盛老十埋头吃饭,春娘看向盛樱里,问:“今儿隔壁江家的又闹了?”
分明都听见了,偏要问这麽一句。
盛樱里没说话,对面的胡氏撇了撇嘴搭茬儿道:“自出了事,那江家的每天都哭闹两回,烦得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是死了个官老爷呢,让他们……”
话没说话,一双筷着抽甩在了她身上。
胡氏愣了下,恼羞成怒的喊:“盛樱里!”
盛樱里这回,连碗也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