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他炸了,那七座城池,邺朝损兵折将无数,可鞑靼也并非是不费一兵一卒的拿下,那都是他们草原好儿郎的尸骨铺就的,凭何他一张嘴就要回去?!
江白圭脸上也并无意外之色,迎上那双眼睛道:“那贵国又何以要我邺朝称臣?”
便是历朝往前数,也从未有那座王朝与草原部落称臣。
纵然是此一战,他们邺朝另立新都,北地故土被占去多数,可也断然不能与蛮夷称臣,史书之上若尽是败绩,让後代子孙戳脊梁骨。
旁的不说,今日议和的江白圭,百年之後的坟墓怕是都要被撅烂!
还得被撒泡尿!
江白圭虽说不是很注重身後名,可万一当真是有轮回,他也不想残缺不全。
“贵国若是无诚意议和,那今日便作罢吧。”江白圭说着,示意万重山可以走了。
“等一下。”
三王子总算是舍得张尊口了。
江白圭目光瞥去。
“那便尊先朝俗例,和亲就是,你邺朝公主带嫁妆来我草原,就察尔哈方才说的那些。”三王子眼眸微眯的看着他说。
江白圭却是轻笑了声,缓缓道:“我邺朝百姓,就是再没本事养家糊口的男人,都不会动用妻子的嫁妆。前朝北帝移风易俗,学汉话文字,汉化风俗,如今瞧,後代倒是不及前人谦逊知礼。”
……
百姓不知今日议和之事,却是觉得今儿城门盘查得格外紧。
战乱年月,粮食吃紧,如今趁着休战,不少姑娘丶妇人的都赶早出城挖野菜,晌午时再回来。
盛樱里几人也在队伍中。
江鲫歪出脖子朝一眼看不到头的前方看了眼,不高兴的说:“这麽慢,江大嫂午饭都该做好了。”
将近晌午的日头,直晃晃的晒得人发蔫儿,乔小乔抿着唇,不想说话。
倒是盛樱里头顶树叶,幽幽道:“抱怨什麽,人家盘查也很累的。”
江鲫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瞅她,嘀咕:“……昨儿你可不是这麽说的。”
盛樱里眼珠子骨碌转了转,没说话。
江鲫:“?”
邓登登啃着野果子,含糊不清的替江鲫解惑,说:“今日城墙上站着的是章柏诚。”
江鲫:“我怎的不知???”
邓登登:“你出城也没擡头看一眼啊。”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前面的百姓方才进了城。
盛樱里几人是跟着巷子里的阿嫂来的,一筐筐的野菜,军爷也翻得疲累。
轮到他们几人时,那小卒肩被拍了下。
“我来吧。”
小卒疑惑扭头,却是见章柏诚不似作假,忙推辞道:“这等小事,怎敢让大人沾手,小的……”
“去旁边。”章柏诚说。
章柏诚今日当值戒备城防,身上穿着整副胄甲,在那张冷脸下,瞧着很是凛凛不可侵犯,同行之人都不敢大声说话。
盛樱里站在几个妇人後面,看章柏诚这副冷淡模样,唇角弯起,偏要使坏似的,朝他眨了眨眼。
章柏诚扫了她一眼,目光收回,一副不搭理的冷漠腔调。
将查验过的两人放行,後面的人自行上前补位。
盛樱里往前一步,递上路引。
“去哪儿了?”章柏诚接过,头也不擡的问。
盛樱里一副被军爷威势吓到的柔弱模样,牵着衣角怯怯答:“挖野菜。”
“……”
章柏诚眉头狠跳了下,冷肃的单眼皮掀起一条缝瞅她,有些无语,不知她这装模作样的是又要作什麽妖。
将路引还回时,他“嗯”了声,心想等换值时过去一趟,给她送些银钱,几日没见,都开始啃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