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柏诚点点头,小哥哥活泼多了,蹬着腿儿,抱着他的手往自己口水津津的嘴巴送,他稍稍使力,定在半空,看着白白软软的小孩儿声音都轻了点,“不能吃。”
盛达善端着两碗蛋羹过来时,就见盛樱里翘着兰花指丶生怕弄疼了小孩儿肉手似的,给人家套银镯子。
“过来吃饭。”盛达善喊。
“一会儿跟你玩儿呀~”盛樱里夹着嗓子说话。
盛达善:“先垫垫,一会儿吃暖锅。”
盛樱里点点头,脑袋频频往後扭,看着小姑娘好奇拉扯手腕上的银镯,小嘴儿吧嗒,“她也饿啦!”
盛达善坐在旁边,将她打量一圈,扭头看向闺女,道:“刚喂过奶。”
说着,他看向章柏诚,问:“年後去临安?”
章柏诚考了武官,这次回来的早,也是因调令下来,年後回临安府上任。他将凤阳城的事交付,便带着盛樱里赶路回来了。
还好,能赶得及这对儿双生子的满月宴。
章柏诚“嗯”了声,咽下滑嫩的蛋羹,道:“年後我先过去,等安顿好,再让人来接她。”
盛达善想起先前,这厮竟是雇了一队镖师来送盛樱里去凤阳城的事,顿时神色有些一言难尽。
盛樱里吃着蛋羹,听见这话,欢喜道:“那还是找那家镖师吧,我跟他们很熟呢!”
盛达善眼皮狠跳了下,心想,能不熟吗,她都险些跟着人家去跑镖!
“找什麽镖师,我送你去。”盛达善没好气道。
盛樱里擡起脑袋,“你去做什麽?酒楼都开到临安啦?”
盛樱里一哽,气得擡手敲了下她白日发梦的脑袋,“去给你们看看宅院,他个五品小官儿,朝廷会给他发宅院不成?还是你们去睡大街?”
先前他们去凤阳城时,盛达善便想买个院子了,只是章柏诚说,他在凤阳不久,不必麻烦,这才罢了。
盛樱里被敲了脑袋,却是咬着勺子有些不好意思了,“你都给我买过一座院子了……”
盛达善不以为意,“这值得几个银子。”
章柏诚黑豆眼,吃完最後一口蛋羹,道:“今晚我给大哥打洗脚水!”
盛达善捂住狂跳的眼皮,体面道:“……滚。”
年前,乔小乔与江白圭也回来了。
这两人今岁开春时成了亲,盛樱里便没再见过他们。
此番回来,小院儿整日热热闹闹的,比巷子里的小孩儿都吵。
崔杦和冯敢每日点卯似的过来章家,或吃碗红豆粥,或带两个肉包走,娉娘坐在屋里剪窗花,听着竈房里的哄闹声,乐得不行。
章柏诚衣袖挽着,见那两人出门,懒洋洋道:“今晚烤羊吃。”
于是,傍晚时,冯敢与崔杦一同出现在了章家院子。
江鲫来得晚些,这冬日里愣是跑出了汗,“我来了,我来了!”
“怎的这会儿才来?”冯敢磨刀霍霍向小羊,扭头问了句。
“那套梳妆台总算打好了,刚赶车给人送去。”江鲫说着擦擦汗,扭头看了一圈儿,问:“小文究还没过来?”
“在相看呢。”旁边坐在小板凳上洗菜的邓登登小声说。
话说完,却是见院中一静,各自忙得热火朝天的几人,眼神儿一对——
“怎麽了?”邓登登傻眼的问。
“嘿嘿。”盛樱里咧嘴笑。
冯敢手里的杀羊刀朝板子上一扔,吆喝道:“去看看啊!”
一呼百应!
邓登登呆呆的看着一溜烟儿全跑了!
江白圭也起身,从容的往外走,“走吧,去看热闹。”
邓登登:“……”
他边往外走,边想:多不好啊,他相看时也害羞呢。
同一条巷子,张家住得不远,几颗脑袋一颗摞着一颗,扒在院儿门前朝里偷看。
黄澄澄的夕阳落在身後,将一道道身影拉长。
圆不咕咚的小孩儿,在巷子里奔跑,比着谁的影子更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