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北邀请他的第一场演出,他去了的。
与鱼龙混杂的地下酒吧格格不入的是少年崭新的白衬衫和一把破吉他,他在台上唱着为白念安写下的歌。
那首纯的没边儿了的抒情歌唱到“这个世界少了个爱你的人,于是我出现了”的时候。
白念安的耳边只剩下了心跳声。
他讨厌司北,是年少时撒过最荒谬的谎言。
门被轻叩三声,宁岩提醒道:“白总,时间快到了,萤火代理人问可以在会上安插一个小采访吗?”
“可以,你提前去确认一遍采访议题。”
今天是萤火助孤慈善基金会成立六周年,作为基金会的创立者白念安每年这个时候即使再忙,也会前去参加周年庆典。
这次的活动设立在了S市最大的孤儿院——遗星孤儿院。
这名字是白念安十八岁那年取的,意为每一个散落在人间没有父母的孩子都是孤高天远的一颗星星,无人簇拥也一样闪耀。
低调内敛的迈巴赫缓慢的驶入那条小道,门口两旁被各家媒体围堵的水泄不通,高强度的闪光灯环绕着车身,现场的保镖维持着秩序,今天现场也会来不少S市的名流达人。
男人身着裁剪精良的英伦正统西装,发丝乌黑,衬得皮肤白玉一般,五官清隽,鼻梁骨上架了副金丝眼镜,人看着没有几月前精神,多了几分被金钱堆砌起来的倦怠,气质更盛,夺目的让人移不开眼。
白念安挽起唇,无视过聚焦于他的镜头径直向布置好了的露天会场走去。
遗星之名遍布在全国各地,大至S市这样的超一线国际都市,小到叫不上名字的山沟沟里都设立了孤儿院,为许多无家可归,无人可依的小孩提供了温暖的港湾。
当然,每年的开支不下亿,但这对于白念安只是九牛一毛。
来的大多都是些熟面孔,白念安简单的和几个萤火资助人打了招呼後便落了座,他旁边坐着个估摸着只有六七岁的小男孩儿,手中拿着根棒棒糖,不着地的双腿来回晃悠,穿着的短袖胸口处还挂了个胸牌。
原来叫呆呆啊,好奇怪的名字。
这样的套路安插白念安最熟悉,安插个小朋友和他亲密互动,拍几张照片再不费脑袋瓜的写一些凸显白念安亲和力的夸赞之词,直接预定了今夜的热搜前列。
白念安斜眼瞥了眼小男孩,吃的满嘴糖霜的小邋遢也斜眼看着他。
“可以帮我拿一下吗?哥哥。”
小男孩挤出了个官方笑容,白念安也回应了个假笑:“好啊。”
他尽力让自己更亲和一点:“呆呆是要把棒棒糖分享给哥哥吗?”
那个名叫呆呆的小男孩,弯腰把他的奥特曼鞋子魔术贴拉开又再次粘贴上。
他扬起笑脸,一侧露出了小虎牙:“不是啊,你嘴巴好馋啊,小孩子的东西你也要。”
死小孩怎麽不按照剧本走。
“呆呆——”
“呆呆啊——”
会场内响起了一道担忧的女声,一个身着粉裙的女人出现,着急忙慌的拽着呆呆的手:“你跑到这里干什麽”
“不是你刚刚说的不要我吗?”呆呆扬起笑容:“所以我现在是孤儿了。”
白念安不自觉的嘴角抽搐了下,他强撑着笑意让人送走了这对母子,这才结束了这始料未及的乌龙。
“拜拜,馋嘴子哥哥。”
身後响起了那笨蛋小孩的声音,白念安只好转过头,假惺惺的回应,他才擡起手,熟悉的画面撞击上了他的头颅,身体不自觉如同被冰封了一般。
一样列在两旁的观衆席,中间的红地毯鲜红又乍眼,那脏兮兮的小孩被黑衣男人强硬的拖拽了出去,声泪俱下。
“你个大骗子,我恨你!”
耳鸣绵长而又刺耳,白念安久久无法缓神,他的胸口犹如被千斤石压住,无法松快的喘上一口气出来。
还没弄清楚这样的记忆来源于什麽时候,白念安竟悲痛的想要忏悔落泪。
“白先生——”
“白先生?”
坐在最後几排的一名记者站起身拿着话筒再次开口:“白先生,这个问题您是暂时没有头绪吗?”
迎面吹来的一阵清风,白念安缓了回神,他又可以呼吸了。
白念安迅速调整好状态後,他拿起话筒:“不好意思,刚刚没有听太清楚,可以重新复述一下你的问题吗?”
“好的,那我再自我介绍一遍,我是名流传媒公司旗下的记者,阿权,同时我也是您母亲资助的蓝怡山孤儿院里的被资助者。”
蓝怡山孤儿院……
对,刚刚脑海里闪回的画面似乎就是发生在蓝怡山孤儿院的现场,而那个小孩应该也是蓝怡山孤儿的其中一个。
白念安瞬间起了兴趣:“我母亲看到她资助的小孩成为了一名记者一定会感到骄傲,谢谢你今天来到遗星的现场。”
“虽然蓝怡山孤儿院很早之前就闭院了,但我们这些从孤儿院出来的人一直都很感谢您的母亲。”
四周的闪光灯高频运作着,记录下了这一刻。
阿权神采奕奕,他看着提前准备好的问题:“想问问白先生,创立萤火助孤慈善基金会的初心是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