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越点开了车载蓝牙,心情看起来似乎很愉悦:“放自己喜欢听的歌吧,我送你回家。”
苏瑜鱼大脑发蒙的放了一首“好运来”,这是她的闹钟铃声,她无比迷信的认为这首歌可以给她带来真正的好运,不过的确如此,在换上这首歌做铃声的第一天,她就收到了一个工作室的拍摄邀约。
“手滑了。”
苏瑜鱼立马切换了别的舒缓音乐,邵越开车很稳当,这段回家的路段格外漫长,到达下城区最着名的“棺材楼”後,她捧着那束花:“既然是送我的,那我就拿走了?”
“当然可以。”
目送苏瑜鱼下了车,邵越打开车灯为她照亮前方的黑暗。
鬼使神差的,一向克己复礼的邵越做出了不符合他基调的事情,他忽然下了车朝着那道背影走近了几步,两人保持在两三米远的距离。
“我还想再见到你。”
苏瑜鱼转过身,深夜里的雾气太大,邵越看不清她的表情。
他有些後悔说出了这麽冒犯的话,可苏瑜鱼似乎不计较,她露出笑倒着走了几步,声音穿透过雾气到达了邵越的耳边。
“我想了想吧,白日焰火我确实没见过,所以……”
那只包扎着小猫创可贴的手冲着他摇了几下:“我们会再见的。”
上帝是个好编剧,命运是个好推手。
邵越和苏瑜鱼的第四次见面是在一个艳阳天,他蹲下身,手轻轻拍在了那座矮矮的坟头,很久都没有移开手。
“又见面了,苏瑜鱼。”
他露出了个牵强的笑容:“不过你说的见面,怎麽是这样的见面啊?”
邵越从口袋里拿出了盒创可贴,放在了苏瑜鱼的墓碑前。
“下辈子不要再受伤了。”
“很痛。”
快节奏的生活里有关于苏瑜鱼的报道只一晃而过,成为市民的饭後谈资也不过夜晚的一瞬间。
夏日,雨天,夜里。
违规高速行驶的苏瑜鱼因操作不当,连着机车一起坠下了山崖,等找到时已然面目全非,奄奄一息,最後在一家破旧的下城区医院里抢救失败身亡。
砰——
砰!
蓝怡山上,围绕着那座不起眼的小坟头,一分钟几十万的白日焰火足足绽放了七天,而坟头上放着束已经枯萎了的花朵,插在其中的卡片被山风吹开,滚落在了一旁。
卡片被浑身血渍的少年捡起,他的左小臂内侧被划伤,数十厘米的伤口不断地向外渗出血,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少年坐在小小的墓碑旁,那张脸上找不出一丝生气,任由自己的血肉被一点一点掏空。
他小小的叹了口气,打开了那张小卡片,飘逸的字迹在司北逐渐模糊的眼里变得清晰——
“下次与你邂逅,又要等到十二万亿年之後。”
下面的那一行字被雨水冲刷得几乎瞧不见了,少年举起鲜血不止的左臂,将卡片高高擡起,这才看清了上面的字迹。
“苏瑜鱼,我们还会再见。”
十二万亿年太遥远,他们再次相遇,以另一种形式。
瀑布般的红发朝着地面四散开,洁白的肌肤被血浆包裹,伤口与淤痕相互交织,那双笑时眼梢弯弯的盯着镜头,瞳孔涣散,濒临死亡的美感震慑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而她的右手上还粘贴了个极为滑稽的小猫创可贴。
“一个红发女人。”
“摄影人像大师祁连风的镇馆之作,以极强的镜头张力和肢体语言,为祁先生奠定在摄影界的初始地位!”
“700万起拍,最终买家可上台与祁先生合影留念!”
开拍铃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