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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裹伤（第1页）

第8章裹伤

傍晚，明州城外跖部两江大营。

中军帐内烛火荧荧，怒清正坐在行军榻上，等大夫为他裹伤。林慎被阿济勒领入里帐时，正见怒清赤裸着上身，背对着自己。

久经沙场之人早已练就了一身精壮的骨肉，怒清又生得高挑，猿背蜂腰，从後面看去，身姿雄伟，格外轩昂不凡。

林慎只看了一眼，便飞快地低下了头，避而不见。

“上前来。”怒清听到了他的脚步声。

有了吩咐，林慎这才慢腾腾地走到他身後，撩衣跪倒：“奴才叩见王爷。”

怒清问道：“你可有受伤？”

“奴才没有受伤。”林慎回答。

“今日郊野风大，你可有受寒？”怒清又问。

林慎老老实实地回道：“奴才也不曾受寒。”

怒清没再多问，他一擡手，示意军医和阿济勒都下去，只留下了林慎一人。

林慎隐隐有些不安。

“你对‘信天翁’了解多少？”果真，怒清问起了一个他绝不愿提起的事情。

林慎也没说假话，他答道：“奴才了解不多，只知道‘信天翁’是太老师一手建立起来的江湖信网，太老师过世後，‘信天翁’四散，後又被奴才的老师梅长宜重新收拢。”

“那‘信天翁’中的‘南北两派’你又了解多少？”怒清接着问道。

林慎回答：“奴才并未听说过什麽‘南北两派’。”

“并未听说过？”怒清不信。

林慎有一说一：“王爷也知道，永昌五年，奴才在殿试对答时顶撞了太上皇，差点被黜落，此後在家闲居三载，永昌八年才被铨选。这些官场里的门道，奴才并不清楚。”

怒清没再追究，他说道：“几个月前，本王率部衆攻入北都时，曾俘虏了一位名叫徐赓的祝升官员，此人自称自己是溯陵徐家的後代，父亲曾在天极一朝为官做宰，他说，如今的‘信天翁’，一半掌握在梅长宜次子梅鹤雪手中，是为‘北派’，也叫‘玄锋’，而剩下的一半则掌握在他父亲徐锦南的学生高恩手中，是为‘南派’，也就是今天你我所见的‘霜刃’。‘玄锋’与‘霜刃’各自为政，互不相干。”

林慎皱起了眉，这些于他而言，简直是闻所未闻。

怒清继续道：“高恩如今在南升为官，被永昌皇帝尊为长缨处总领大臣，今日要来杀你的，便是这位高相手下的‘霜刃’，而那日找上你的，则是‘玄锋’。”

“玄锋”夜行，“霜刃”素衣，两者一黑一白，一北一南，江湖路上见了面，或许还得大打出手。

只是林慎不解，为何“玄锋”要自己帮忙，而“霜刃”却杀自己後快。

怒清也想知道，他接着问：“林部堂过去，难道从未和‘信天翁’打过交道吗？”

林慎摇头：“奴才过去只是翰林院里的一个小官，因在殿试时言辞不当，为老师翻案，被朝中‘高’丶‘徐’两党排挤，也受世兄冷落，若非後来朝中无人，陛下……永昌皇帝也不会想起奴才来。如今‘霜刃’要杀奴才，大概……就是‘高’丶‘徐’两党在为夺权而斗法。”

“那当初‘玄锋’到底是因何找上的你？”怒清问道。

林慎还是那个回答：“奴才不知。”

怒清神色未动，他说：“今日我出城半道而折返，没能赶去乱葬岗，酉时我派阿济勒出城查了一遍，并令亲卫将那里翻了个底朝天，可惜仍未找到所谓的十岁幼童。林部堂，你可知这个不翼而飞的孩子到底是谁吗？”

林慎从容应答：“孩子而已，奴才从未来过临江县，更不是那日暴乱的指使者，怎会知道他是谁？如今奴才已成‘霜刃’的目标，王爷……也应当信一回奴才了。”

怒清注视着林慎，话锋一转：“几个月前在北俞，本王曾抓到过一个从太宁城里出逃的轻羽卫，这轻羽卫受刑後坦白称，永昌皇帝的太子并未死在宫里，而是被奶娘抱着，往南边跑了。”

“竟有这事？”林慎看上去确有几分惊讶。

怒清仍在打量他：“轻羽卫所言，是真是假，还未可知。但今日这事相当反常，林部堂不觉得吗？”

林慎反问：“王爷说的是……临江县中的‘信天翁’，还是……”

“是十岁幼童和临江县里多出的那二丶三十个外来户。”怒清答道。

“如此，王爷大可派亲卫去挨家挨户查问，不过我猜，王爷应该已经查过了，可惜什麽都没查出来。”林慎回答。

怒清不置可否：“收留了那个十岁幼童的主家描绘，孩子是他远方表哥所生，一直养在洳州一带的乡下，可问他孩子的相貌，他却说孩子生得白净。”

“白净又如何？”林慎装作不懂的模样。

怒清轻笑：“林部堂不要明知故问，生在乡下的孩子是什麽模样，养在达官显贵家的孩子是什麽模样，本王还是分得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