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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人偶（第2页）

但是……霜天近晚，寒风似刃……他是“霜刃”！

“王爷，”林慎定了定神，硬着头皮对怒清道，“今夜，我们还是不要留在棋山观过宿了，赶紧回明州吧。”

怒清一擡眉：“为何？”

林慎不说话。

“山间风景秀丽，我不想回去看明州那四面漏风的城墙，此地有何不好？”怒清拒绝了他，“观後就有供善信留宿的袇房，如今他们香火不旺，能多收几枚过宿的铜板，观主兴许还能多说两句我大新摄政王的好话。”

说罢，怒清背过手，引着林慎，竟轻车熟路地绕过了前殿的天帝金像，一路来到了棋山观的後院。

院中洒扫方士不少，袇房废弃空置的却很多，一位方士收整了许久，才从中找出一间能供人居住的屋子。

袇房简陋，环境倒是幽深，院後有一片黑洞洞的竹林，林中时不时传来轻细的鸟鸣。

少顷，一个不过十来岁的道童推门进屋，为两人奉上了茶水。

“藏经阁在何处？”怒清问道。

这道童想了想，回答：“善信为何想要寻找藏经阁？”

怒清扫了一眼林慎那立在窗边的背影，面不改色地说：“想寻几本经书来看看。”

道童笑了一下，指了指袇房门前的那条小路：“沿着这里往山上走，不出半刻钟，就能看到大师父十年前开凿的洞窟和洞窟下的藏经阁。”

“多谢。”怒清一点头。

这小道童看着很面善，见此又补充道：“善信若想去洞窟参拜，怕是要失望了。去年九月份，有江湖义士在那里动了刀剑，不慎削掉了天帝石像的头颅，壁画也多有损毁。不过藏经阁依旧保存完好，只是近来无人打理，落了不少灰尘。”

“无妨，多谢。”怒清回答。

小道童告了退，临走又贴心地为两人合上了袇房院门。他走後，林慎来到门边，顺着缝隙望见了那道渐渐远去的背影。

“果真……”林慎兀自道。

“果真什麽？”怒清擡手一抹桌上灰尘，皱了皱眉。

“无事。”林慎转过身，冲怒清一笑，“王爷……您今日其实不是带我来此地上香的，而是带我来棋山观，寻找‘霜刃’的，对吗？”

正在掸去桌上灰尘的怒清一顿，不说话了。

“当初在临江县，刺杀我的那一夥白衣刺客逃出城後，就是往棋山观来的，‘霜刃’手下探子馀孝白也曾在棋山观与观中老道一起施粥义诊。当初王爷大抵是忌惮棋山观作为江南仙山，香火极旺，所以没有令阿济勒深入其中搜查。可王爷您心如明镜，自然清楚这观子里是怎麽回事。”林慎淡淡道，“‘霜刃’与‘玄锋’同属‘信天翁’，乃是一路中针锋相对的两派。秋相死後，‘信天翁’衰落，为保全自身，便投靠了仙门，正正好，棋山观与南珈岛也是仙门中针锋相对的两派。只可惜南珈岛在海上，远离战火，至今香火不衰，而棋山观却被明州一场场的战事拖垮，进而……影响了‘霜刃’在南北两廷的活动。”

怒清沉默半晌，到底还是承认了，他答道：“你猜得不错。”

林慎走到近前，脸上略有担忧：“王爷，您来找‘霜刃’，是为寻求解药吗？”

怒清听到这话，一擡眉，看似直言地回答：“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阿济勒审讯馀孝白时曾得知，‘霜刃’虽与‘玄锋’分家，但南珈岛上的七十二奇毒，馀孝白一个小小太医就已掌握了大半，若是棋山观……”

“可棋山观为何要帮王爷您？”林慎打断了怒清，他道，“南廷中人，最恨的……就是鞑虏蛮子，您为何会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怒清听到这话，双眸一凝，他俯身注视着林慎，问道：“林部堂是在担心我吗？这倒少见。”

林慎一皱眉，不知这几日为何每每说起正事，摄政王殿下都得插上几句奇怪的话，他闷闷道：“若是王爷仍揪着什麽阶下囚丶陆将军之类的事固执己见，那我没什麽好说的，担心与不担心，对王爷来说，又有什麽样的影响？”

怒清缓和了神色，轻声道：“林部堂不许我刨根问底吗？”

“这有什麽好刨根问底的？”林慎有些恼怒，“我们如今说的是生死存亡的大事，王爷您却偏偏觉得我担心您是因为陆将军。难不成王爷一直在骗我，其实陆将军早就死于你手了？”

“没有。”怒清顿时憋闷。

“既然没有又何必屡次试探？我不会再寻死觅活，也请王爷不要再明知故问。”林慎拉开凳子，坐了下来，气结道，“既然来了棋山观，那王爷到底打算如何逼‘霜刃’现身？”

怒清看着他，许久没说话，半晌後方才开口道：“‘霜刃’……不是已经因部堂而现身了吗？”

林慎面色一变，擡头看向了他。

什麽意思？怒清为带自己来这里，讲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话，难道其实只是想利用他引出藏身在观子里的“霜刃”？还是说，方才那方士所言的“霜天近晚”，已被他听了个一清二楚，这人从一开始就是在装傻充愣？

林慎沉着脸道：“王爷若想拿我做诱饵，引蛇出洞，为何不早说？您是觉得，与我如实相告，我便会置之不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