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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下毒（第1页）

第10章下毒

阿济勒回到府署时，林慎已经放下了笔，他正站在别院後的池塘边，拿树上落下的种子喂鱼。

怒清之前特许他可以离开暖阁，在府署内活动，林慎也很听话，从不为难看守他的侍卫，大多数时候，都待在那间狭小逼仄的屋子里，当个逆来顺受的“俘虏”。

阿济勒却总觉得这人有些许不对劲，这不对劲并非来源于他本身，而来源于怒清奇怪的态度。

——自家主子怎会如此关注一个祝升臣子？

看着林慎站在池塘边的背影，阿济勒沉了口气，他上前彬彬有礼地说：“林部堂，馀太医来了。”

林慎似乎是正在专注看那池塘里的锦鲤，他低咳了几声，有些茫然地回过头，看到了提着药箱站在游廊下的馀孝白。

“十八王听说林部堂病了，特地派馀太医瞧瞧，部堂这边上楼来吧。”阿济勒请道。

林慎没推拒，他跟着阿济勒回了暖阁，又乖乖地挽好袖子，等着馀孝白来把脉。

趁着这个时候，阿济勒在一旁说道：“十八王背上的伤已经好多了，今日换药前，主子专门听从部堂的建议，令军医用白酒净了手。”

这只是林慎先前的随口一言，他自己都没料到阿济勒真的会转达给怒清，更没料到怒清会专程又把人派来回话。

只听阿济勒认真地说：“主子还特地吩咐，若是部堂平日里有什麽需要，定得及时相告。”

这话说得林慎那放在迎枕上的手轻轻一动，为他诊脉的馀孝白不由因此擡起了头。

林慎脸上的神色却很如常，他淡淡地回答：“替我谢过王爷。”

阿济勒低了低头，示意自己明白。

这时，馀孝白起了身，他问道：“部堂可是昨日在外吹了风？”

林慎还没来得及张口，一旁的阿济勒就先抢着答道：“昨日临江县风大，部堂随十八王外出，中途遇反贼偷袭，想必是在那时受了寒。”

馀孝白已在低头写药方了，他道：“部堂身上的伤还没好，现在天凉，还是得在屋内安心静养才行。”

林慎放下了袖子，倒是不以为意：“我换季时咳嗽是老毛病了，馀先生不必紧张，过两日就好了。”

馀孝白没说话，他一字不差地写完药方，才出声嘱咐道：“部堂眼睛上的伤已逐渐结痂，结痂时伤口会发痒，部堂切忌抓挠，避免留下更深的伤疤。”

林慎无声地叹了口气，应道：“多谢馀先生提醒。”

其实，就算留下了更深的伤疤又会怎样呢？

他一不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二不需要仗着这张脸吃饭，一道毁了他左眼的伤疤而已，留在脸上就像是犯人的黥面一样，时时刻刻都能提醒着别人，他是一个降臣，是怒清的手下败将。

所以，有何不好？

馀孝白仿佛看出了林慎的心思，他默默收好药箱，然後低声道：“忧思过度是会伤身的，如今这般情形，部堂还是要以自己为重。”

林慎心知馀孝白这是在提醒他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已经做了降臣，还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又有何用？不如安心待在府署里，做个乖巧的奴才。

一旁的阿济勒却没听出馀孝白的弦外之音，他皱起了眉，问道：“林部堂在为何事忧思？”

林慎咳嗽了几声，和善地回答：“一些小事，不劳将军挂心。”

阿济勒虽是个粗人，但自小跟在怒清身边多少也学会了一些察言观色，可眼下他盯着林慎那张有些发白的脸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林部堂到底是在为什麽事而忧心。

毕竟，从认识这位故升旧臣到现在，阿济勒就没见他露出过笑脸，林慎似乎永远都是那一副颦眉蹙頞的模样，一双好看的眼睛里也始终含着浓得化不开的忧愁。

怎麽，是做这降臣委屈着他了？

馀孝白已回药房抓药了，阿济勒则揣着一肚子心事，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一遍并无任何不妥的别院暖阁，最後，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部堂……没什麽话需要我带给十八王吗？”

林慎正坐在桌边翻书，他有些诧异：“带话？带什麽话？”

阿济勒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十八王倒是对部堂很上心，平日里总是遣人来探望，还说要部堂养好身体，将来才能为跖部出力。”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林慎自然也不明白，他只当是怒清大发慈悲，要自己这个贰臣感恩戴德，于是赶紧起身道：“奴才多谢王爷关心，这《谕降敕书》……奴才定会好好编写。”

阿济勒有些迟疑，不知自己把这话原封不动地转达给怒清，怒清是否会满意，他清了清嗓子，想斟酌着说些别的，可就在这时，林慎又掩着嘴咳了起来，听声音，比方才似乎更严重了。

“来人！”阿济勒把守在楼下的侍卫叫到了暖阁内，他命令道，“将这四面窗子都封好，不要漏进来一丝凉风。”

“是！”属下们立刻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