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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水鬼（第3页）

林慎并未放弃，他死死地拽着怒清，并将身上的木匣和腰间挂着的配饰全部丢到了河中。随後，他又解开怒清的腰带，抛下了十八王肩上背着的包袱，准备带着他直接泅渡过去。

然而，正在这时，林慎忽然觉得身子一沉，双腿竟然被什麽东西卡住了！

天色极黑，水下幽暗，他哪里能看得清自己脚下是人还是鬼？几番挣扎下来，林慎逐渐气衰力竭，他呛了一口水，胸口处也跟着一疼，不得已放了手，推着怒清往上走。

怒清却抓着他不肯松开了，只见这位压根不会水的十八王竟扒着林慎的身子要往下探去。

林慎在心中喊道：“不要……”

果真，那“水鬼”一见怒清也下来了，当即亮出了兵器——一条窄窄的分水刺，这分水刺中圆环一转，就要向怒清的心口袭去。

眼下，两人的呼吸已到极限，再不浮上水面，恐怕都得憋死在这河底。

林慎就见怒清的喉结正在上下滚动，那是气息窒碍难通导致的痉挛。可他丝毫不肯放弃，并在躲过了分水刺的致命一击後，要伸手去挡那“水鬼”的二次突袭。

而与此同时，林慎看见，又一个“水鬼”出现在了怒清的背後，这“水鬼”的面巾在水中一晃，露出了藏在其中的真容。

是个面白眼长的年轻男人。

这男人手中分水刺轻摇，转瞬便袭向了怒清的後颈，林慎只听“当啷”一响，刀剑相交。

可蓦然间，那刀剑相交之声被从头顶传来的一阵啸叫打断，原本正要将手中短匕刺入怒清後心的“水鬼”忽地一闪，在“哗啦啦”的水声里，消失在了河中央。

林慎吃了一惊，不知这到底是怎麽回事，但很快，当终于拽着怒清来到了能够双脚落地的河滩时，他看到，有一尊展着双翅的海东青正向渡口俯冲而来。

这海东青金睛如炬，玉爪染血，鈎喙间还含着一缕血肉——方才竟是它杀死了那正要偷袭怒清的“水鬼”！

唳——

又是一声直穿云霄的锐鸣，震得林慎双耳嗡响。

“银古儿！”怒清半跪在地，将口中污水吐出，而後一擡手臂，接住了凌空落下的海东青。

林慎拖着湿哒哒的衣裳站起身，仰头看到了这尊矛隼那浴血的金羽。

水面哗哗作响，无数细小的浪花在轻轻地翻动，似乎是方才跃出河底的“水鬼”并不甘心两人就这麽离开。但伴随着海东青一声急过一声的啸叫，运河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

岸边树影婆娑，一阵风擦过林梢，撩拨起了几片枝叶沙沙而动。

林慎腿一软，跪在了河滩中。

“银古儿，去。”怒清一擡臂，送走了从天边追来的海东青。

“王爷，”见那可怕的大鸟儿走了，林慎终于有胆子开口了，他问道，“这羽矛隼……难道一直都跟着咱们吗？”

怒清抓过林慎的腰，把人从地上拎了起来。

“银古儿可视我所视，想我所想，它是先汗用血养出的猛禽，也是本王用骨肉喂出的猎手，自昨日它将阿济勒的信送到本王手边後，就一直跟着你我。”怒清回答。

“甲喇章京的信？”林慎心里莫名紧张。

怒清没多说，他随口一提：“是我令他清查明州府署窝藏‘霜刃’，给部堂你下毒一事的结果。”

林慎茫然地看向天角，此时已不见银古儿的影子了。

“走吧，林部堂，我们走。”怒清无声地吁了一口气，他扶住林慎，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岸边去了。

这夜再无风，河上也再无浪，月光仍旧明亮得耀眼，仿佛方才的波涛和“水鬼”都是镜中花一般。

林慎忍不住回身，看向了那艘仍停在河中央的小船。

“怎麽了？”怒清问道。

林慎摇摇头，没有回答，他说：“王爷，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