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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鏖战（第2页）

万籁俱静中，一支闪烁着火星子的长箭突然破空而过，“咻”的一声，落在了垭口处的官军小兵脚下。

这小兵目光一凝，在火光闪烁中，看到了脚下流淌着的火油。

火油！

这火油是什麽时候被泼洒在这里的？小兵瞠目结舌，连连後退，但当长箭落下，大火“腾”的一瞬燃起时，气浪与焰柱已于刹那间将他吞没。

“敌袭，有敌袭……”同伴的喊声刚刚响起，便化作了凄厉的惨叫，“啊！”

远处的官军大营内，戍守当即惊起，转头奔向了中军大帐。

“巴铎王爷！巴铎王爷！”他一路飞奔，一路高喝，“敌袭，东南方位的山垭口下有敌袭！”

轰隆！话音还没落，一声巨响传来，怒清手下部衆已炸塌了棋山山角，顷刻间，滚石如雨般砸下。

咚——

留在明州四方墙上守城的勃极烈哈喇尔泰被这动静吸引去了目光，他皱着眉看了半晌，最後啧叹一声，回身继续怒骂正在偷奸耍滑的小兵：“愣着干什麽？这些被大水泡湿了的硫磺和硝石到底有没有在白天晒干？都给我打起精神，看仔细了！”

“是！”小兵赶忙应道。

仍在城下木棚救济灾民的章之懋也因来自棋山的爆炸而擡起了头，可惜目之所及处被墙面挡了个严严实实，他张望半晌，看不出名堂，只得叹着气，转头安抚流民：“别怕，摄政王不会让官军打进明州城里的，你们放心。”

有百姓忧心忡忡：“府尊大人，若是真的打进来了，那该怎麽办？”

章之懋也说不清，他只知道，若是真打进来了，怒清败了，那自己必然倒戈投降，日後等天下安定了，史书工笔，他章之懋大概就得被冠上“万姓书生”丶“五主门犬”的名号了。

不过也无所谓，能有官儿做就行，章之懋舒了口气，随後和颜悦色地对百姓们道：“本府在此，大家不必惊慌，都回去睡下吧。”

如此，聚拢在一起的人们才逐渐散去。

在空空荡荡的府署别院下，被修缮一新的池塘中正有几条锦鲤摆动着尾鳍，徐徐游弋，忽然一阵地颤，震得水波大动，鱼儿顿时受惊了似的向四下窜去。

洒扫的仆人抽了口凉气，躲去墙角，锁上了角门上那聊胜于无的闩扣。

府署前厅正堂中，刑科狱卒还在打瞌睡，忽地被震醒，登时一跃而起，生怕被关在地牢中的囚徒趁此机会脱逃。但“跃”了一半，这自作聪明的狱卒又缩回了圈椅里，他砸吧了几下嘴，自认怒清这一次要败在明州了。

——既然摄政王殿下都要被官军当叛党清剿了，自己还何必尽心竭力为他办事呢？

但不料就在这时，正堂外走来了一个人。

这人身姿清癯，发丝灰白，脸上还沾着几分城外的烟尘，他牵着一匹马，披着一条青绿色的大氅，站在阶下，正一动不动地望着偷懒耍滑的狱卒。

狱卒吓了一跳：“林，林部堂……”

“去地牢，”林慎命令道，“去地牢把囚犯张魏给我提出来。”

狱卒愣了愣，他本想问一问这是不是摄政王的命令，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他默默应道：“是，小的这就去为部堂提人。”

说话间，城外又是一片地动山摇。

“主子！主子——”阿济勒策马飞奔，来到了怒清面前，他欣喜道，“棋山上的碎石已将官军大营砸了个天塌地陷，有斥候见搏儿金率巴牙喇，带着齐格，准备从东北方向的小路突围。”

“拦住他们。”怒清吩咐道。

“是。”阿济勒应声而去。

很快，又有亲卫来报，称八大额真所率部衆已在西北方向屯兵，随时都有可能顺棋山山涧，奔袭此处。

怒清面沉似水，听完後没作声。

很快，带着硫磺与硝石火药的哈喇尔泰率部来到了此处，他下马快步走至怒清面前，说道：“主子，大事不妙，驻守鹊山的博兰哈特部真的顺江而下了，因往汉南一带的通讯受阻，那些部衆越过京梁後，探子才从了望塔上看到船帆的顶尖儿。主子，咱们现在虽然能抵住北边的官军，可若博兰哈特部绕背孟水，围困明州，那这可就是……”

可就是回天乏术了。

怒清听完，神色仍旧平静如初，他回答道：“先把馀下的江北大营撤出来，留下一小部分，戍卫明州，剩下的往西去，在孟水两岸设伏，硫磺和硝石也送去一些。不过，若是博兰哈特部按兵不动，咱们也不要轻易发兵。”

哈喇尔泰没说话，狠狠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