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之前吃饭的时候见过一面。”宋汀尴尬道。
郑媛立刻了然,问她:“万荣那边的关系?”
宋汀点头。
“那就更容易了。”郑媛一脸坦然,拍了拍宋汀的手臂,“名片收着,指不定什麽时候就用到了。”
宋汀应了一声,把名片收进包内。
郑媛此人虽对下属如长辈,但面对工作那是十足的功利心,但宋汀不反感,郑媛的这种态度反倒是让她轻松。
她对周围人津津乐道的八卦全然不感兴趣,对宋汀也只操个心,并不过多去问,曾经有次聚会後期曾问过她,“郑老师,你怎麽都不好奇别人的八卦。”
郑媛笑得爽朗,酒杯往桌上一放,“有什麽好八卦的,成年人的世界,本来就充满各种灰色地带,你不是当事人怎麽知道别人选的对不对呢?”
当时宋汀刚来台里,邵茵後脚就到,不出半年,有关于她的流言蜚语穿地沸沸扬扬,只有郑媛不好奇,不过问,日常安排工作,带她学习。
宋汀是感激她的。虽然这对郑媛来说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二楼和一楼的风格稍显不同,一楼画作整体偏阴郁,像在黑暗中生出一点光明,二楼的画作则全是春光明媚的色调,画面朦胧梦幻,颇有种印象派画作的风格。
宋汀初中曾来临仙参加竞赛,杨文怡陪她一同前去,举行竞赛的学校离一个美术馆很近,当时正在举办莫奈的画展。
她记得当时由于是工作日,票价比周末优惠,但也要97元。
这对当时还在租房的她们家来说,不是便宜的价格。
但杨文怡被海报吸引了注意力,站在底下久久观望。那时的杨文怡已经因为腿伤而退出了舞蹈团,连去少年宫教小朋友跳舞的资格都没有了,在成为她的妈妈之前杨文怡也是一个爱美的丶喜欢文艺生活的女人。
宋汀没等杨文怡注意,自作主张拿出自己的生活费买了两张票,进展厅时杨文怡还喃喃自语,“太贵了呀。”
但手中的票根却被她紧紧攥着。
宋汀为了掩饰住鼻酸,悄悄跟在了妈妈身後。
後来来到临仙,宋汀还特意去过那家美术馆,可惜的事美术馆因经营不善已经倒闭,然後就是繁忙的学业,再到忙碌的工作。
细数下来,宋汀也没正儿八经看过几次画展,因此她在二楼逛了不少时间,全身心沉浸在自由浪漫的画中。
等差不多逛完,就已经接近傍晚。
最後一个展厅外通向的是三楼的咖啡馆,旁边也有一个露台,宋汀看到郑媛的身影,也跟着过去。
临近傍晚太阳收敛灼热的温度,将馀温化作金子朝世间万物渡去,玻璃露台已经被落日染地金灿灿。
郑媛正趴在栏杆上抽烟,宋汀拿出手机准备将晚霞记录下来,却被楼上一道清朗的声音所吸引。
她擡头朝三楼看,一身黑的年轻男人正坐在露营椅上喝着咖啡打电话,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银色耳机,能拯救节目的话题性受访人还没有头目,而朝岐此刻独身一人,去问一下也少不了一块肉。
宋汀给自己做完心里建设後,直接行动,她怕人跑了,甚至连咖啡都没来得及点,悄声上楼坐在了朝岐的对面,而朝岐电话正好挂断。
擡起藏在鸭舌帽下的一双桃花眼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突然愣住了。
宋汀抓紧时间自我介绍,“朝岐老师您好,抱歉打扰您了,我是临仙电视台《他们的生活》这档节目的策划,能打扰您两分钟吗?”
她边说边把包里的名片放到对方的桌前。
对面的男人没动,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宋汀开始忐忑,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毕竟她也只是从声音和眼睛下的结论,人家甚至还带着口罩。
徐徐吹来的风也没能破除她的尴尬,正想怎麽样面不改色拿了名片就跑。
对面的男人才伸出左手拿起了名片,宋汀看到他一闪而过的指尖有薄薄的茧,这才有些放心下来。
她耐心地等对方开口,朝岐的指尖把玩着那张薄薄的名片,而後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他把帽子口罩统统摘了,随意扔在旁边的椅子上,露出一张年轻张扬的脸,明明是乖巧无害的长相,但扬起的眼角平添了一份邪性,他撑着下巴懒懒地问,“宋姐姐,真的认不出我了?”
宋汀发蒙,细数近年来唯一这麽叫过她的人就是秀秀,再往前的话——
一段旧时的记忆突然闯入脑海,在蓉城时,杨文怡当时临时租的廉价公寓旁边有一个新开发的别墅区,暑假时曾有个不怎麽爱学习的小少爷被他奶奶带到她家,让宋汀给他补习英语。
只可惜这小少爷油盐不进,每天来了只管找宋汀玩。
一整个夏天都宋姐姐长宋姐姐短地叫她,她依稀记得小少爷的名字——
“小山?”宋汀不确定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