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遍一遍回想那一晚的事情,她只不过是一时的冲动,而沈崇堂去奔赴的是生母的死亡,和不见天光的喜欢。
只能将一张一寸的证件照藏在钱夹里,将无边的痛苦隐没在心底。
这样的日子他竟然独自过了这麽多年。
察觉到她的低落,沈崇堂在树下停驻脚步,垂下眼睑,低声问她怎麽了。
“我在想,如果能早点知道你的事情。”宋汀在路灯下仰起脸,眼里的水汽漫出眼睑,又被她眨眨眼隐藏,漂亮的眼睛湿漉漉地望着他,哽咽道:“你就不用自己去面对这些事情了。”
沈崇堂的心随着她眨眼的频率一下下揪紧,第一次意识自己的隐瞒是那麽可恶,宋汀心疼的眼神让他立刻缴械投降,立刻把人抱在怀里,柔声哄着:“我错了,以後什麽都告诉你。”
“你要是还哭的话,那我现在就要亲你了。”
宋汀悲伤的心情立刻被羞愤代替,她不知道恋爱中的沈崇堂原来也会这麽不知羞耻。
“这是大街上。”
宋汀瞪圆了双眼提醒他,转身绷着下巴朝前走。
沈崇堂紧跟在她身後,笑容溢满双眼。
回到车内,宋汀还是妥协了一步,在静悄悄地地下停车场,攀着沈崇堂的肩膀,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到小区时,宋汀仰头看到三楼的窗内黑着灯,以为杨文怡去和楼下李奶奶去遛弯,和沈崇堂告别後就上了楼,她明天要去谢随工作室拍摄,今晚再改改提纲。
沈崇堂开车返回,绕过街角时却发现杨文怡兼职的花店亮着灯,杨文怡正搬着花盆往屋内搬。于是将车停在路边,下车去帮忙。
花店今日接了个大单,杨文怡吃完晚饭又来加了几个小时的班,老板家里孩子突然发烧,她着急回家带孩子去医院,杨文怡让她赶紧回家,自己来收拾关店。
门口的花盆并不多,但全落在她一人身上着实有些吃力,她刚把一盆花草放到室内的架子鼓,门上挂得风铃却在身後响了起来。
她下意识回应:“欢迎光临。”
头转过去却看到沈崇堂正搬着一盆无尽夏进来,轻松放到木质画架上後,才解释道:“我刚送小汀回家,看到您这亮着灯。”
临下班时统一给花浇了水,陶瓷花盆上还沾着水渍,杨文怡眼尖地发现沈崇堂受伤沾上了泥土,昂贵的西服也未能幸免。
“哎呀,衣服弄脏了。”杨文怡有些着急站起来,给他拿了一条赶紧毛巾让他擦,怕再弄脏他的衣服,拦着不想让他帮忙。
“我来就行。”
沈崇堂接过却放在了一旁的椅背上,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拍了拍西装上的灰尘,朝杨文怡说:“我听小汀说您的腿不能干重活,还是我来吧。”
他这话说得诚恳,杨文怡却听出一丝威胁,要让她女儿知道自己下了班还在这搬花盆,估计明天就拦着自己不让来了,只好放任沈崇堂去搬。
杨文怡没想到,沈崇堂看起来不带一丝烟火气,干起活来却很是麻利,几分钟的时间将门边的花盆尽数搬了进来,还将落下的叶子通通收拾干净。
再联想到之前宋汀带回家的晚餐,拿喝起来不错的罗宋汤大概率也是他做的,杨文怡这几天得知宋汀和沈崇堂在一起後惶惶的心落回了原地。
在沈崇堂执意开车将她送到楼下时,杨文怡开口问:“沈总,这周末有时间来家里吃顿饭吗?”
沈崇堂听到後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喉结滚动了一下才说:“有时间。”
杨文怡打开门的时候,宋汀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润地披散在肩头,她关了吹风机露头问:“妈,怎麽这麽晚回来?”
杨文怡把刚刚见到沈崇堂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看到桌面上打包好的点心,正好两份,本来准备全送给楼下李奶奶的,转念一想嘀咕道:“不知道沈总走了没,给他也拿一份吧。”
宋汀听到眼睛亮了一下:“他还在楼下吗?”
“可能还没走吧,我去看看。”杨文怡没换鞋,去拎点心,宋汀却着急忙慌从浴室跑出来,从杨文怡手中拿走那一盒点心,撂下一句“我去”就跑下了楼。
啪嗒啪嗒地声音在楼道里响起,连拖鞋都忘了换。
杨文怡哑然失笑。
沈崇堂刚发动车,车窗就被敲响,他侧头就看到宋汀穿着睡衣,头发冒着水汽在窗外朝他招手。下车来到她身边,才闻到她身上撒发出的氤氲水汽和沐浴的香气。
他的指尖不自觉摩挲,凑近在她身边闻了闻。
注意到他的动作,宋汀脸蓦地红了,把那盒点心塞到了他怀里,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沈崇堂轻笑一声,将点心拎在手中,朝宋汀说:“阿姨邀请我周末来吃饭。”
没等宋汀说什麽,他又再次靠近,叹息一般低哑的声音在宋汀耳边响起:“我那天能不能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