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谱选了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整个人几乎缩进外套里。
车厢里嘈杂不堪,Alpha们高声谈论着待会儿要如何吓唬Omega,而Omega们则娇笑着往彼此身上贴。
“喂,程谱!”赵毅突然从前排回头,手里晃着一瓶烈酒,“敢不敢来一口?”
周围立刻响起起哄声。
程谱抿了抿唇:“不用了,谢谢。”
“扫兴。”赵毅撇撇嘴,转而把酒瓶递给身旁的Omega,“来,宝贝,尝尝这个。”
程谱别开脸,望向窗外飞驰而过的树影。
夜色已深,路灯在玻璃上投下模糊的光斑,映出他略显苍白的脸。
虹膜边缘的银环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看不见,可後颈的腺体却仍在不依不饶地发烫。
他下意识摸了摸脖子,指尖触到的皮肤微微凸起,比前几天更加明显。
药物的副作用还没消退吗?
正当他出神时,车厢突然安静下来。
一股熟悉的雪松气息缓缓弥漫。
程谱的脊背瞬间绷直,手指死死攥住座椅扶手。
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谁。
那种冰冷而沉郁的木质香,像是冬夜森林里最古老的那棵树,只属于一个人。
“会长!”赵毅的声音立刻殷勤起来,“您怎麽来了?”
“顺路。”周玉柏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听说你们要去暗夜庄园?”
“对啊!”赵毅兴奋地凑过去,“您要不要一起?”
程谱的心跳几乎停滞。
“不了。”周玉柏淡淡回答,“我只是来送点东西。”
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程谱身旁。
“拿着。”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来一个小巧的金属盒。
程谱擡头,正对上那双镜片後深不见底的眼睛。
墨绿色的虹膜边缘,暗金色的细环在车厢顶灯下若隐若现。
“……这是什麽?”
程谱小声问,没敢伸手。
“镇定剂。”周玉柏的声音很轻,“如果害怕,就含一片。”
程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盒子。
金属表面冰凉,可触碰的瞬间,他的指尖却像被烫到般微微发抖。
“谢谢学长。”
他低着头,声音细如蚊蚋。
周玉柏没再多说什麽,转身下了车。
雪松的气息渐渐消散,可程谱的後颈却比之前更加灼热。
他死死攥着那个金属盒,直到棱角在掌心留下深红的印子。
为什麽要给他这个?
是看出了他的不安?
“喂,程谱!”赵毅突然踹了一脚他的座椅,“别发呆了,准备下车!”
程谱猛地回神,这才发现大巴已经停在一座阴森的古堡前。
“暗夜庄园”四个血红色的大字在夜色中格外刺目,像是用未干的油漆随意涂抹而成。
他深吸一口气,将金属盒塞进口袋,跟着人群走下车。
冷风卷着枯叶擦过脚踝,程谱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今晚,大概会很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