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衔山君本色,即使失忆了,变年少,骨子里的占有欲还是半分不少。
明明不是这样,他却偏要这样说,这样理解,还要一遍遍强调,让所有人都相信丶都承认不可。
“既然你是我的,就算要害人,也肯定只害我一个,”卫缙不紧不慢地说着自己的邪门歪理,“既然如此,我还讨厌你做什麽?”
雪昼连忙否认他的话:“我不会害你的。”
卫缙挽上他的手臂,指尖又寻到了他的手,望着两人头顶的光罩调戏道:“当然,雪昼哥哥会法术,是来保护我的。”
他怎麽能直接喊自己哥哥。
幸好此时天黑,看不到雪昼的耳尖红了。
两人重新返回大街上,才发现整条长街的红灯笼都被雨淋湿,大都半亮不亮了。
卫缙唇边的笑意缓缓消失。
雪昼不想他们太过引人注目,便从钱袋里摸出了一粒碎银,买了把折伞来用。
这时他才发现卫缙有些不悦:“怎麽了?”
卫缙望着天,语气莫测:“说好要带雪昼一起赏灯的,可惜天公不作美,搅散了好好的一场幽会。”
雪昼:“怎麽能说是幽会?我们很光明正大的,这个得叫明会了。”
看两个人不曾放开的手就知道了。
卫缙垂眸看了眼交握处,一手撑伞道:“雪昼有所不知,我近来睡梦中惊醒总觉得心悸,不论怎麽治都治不好,但说来也奇怪,一牵上你的手,心就没那麽难受了,我们凡间管这个叫医病,不叫什麽明会。”
雪昼问:“为什麽心悸,有没有看过医修……看过大夫?”
卫缙一怔。
他发现雪昼的眼底都是藏不住的牵挂。
就在此刻,卫缙才敢在心中笃定地想,眼前的少年和自己绝不是初相识。
那他们是什麽时候认识的?为何自己一点都不记得?
半晌得不到回答,雪昼扯了扯卫缙的袖子。
他从卫缙眼中看到几分戏谑。
被捉弄了。
不过万幸的是,衔山君的身体没出问题。
卫缙撑着伞,两人的手就不能再牵,他们并肩走在街上,看着一个个商贩支起挡雨的竹棚,行人越变越少。
没灯可看了。
雪昼倒不觉得有什麽遗憾,能和卫缙一起闲逛,就算是下着雨也很好。
更何况从前跟着卫缙下界讨伐时,大大小小的热闹也看了许多,以後日子还长着,并不急在这一时。
想到这,他微微偏过头打量身旁卫缙的表情。
後者仍一副郁郁的样子,显然还在介意这突变的天气。
雪昼思忖。
有没有什麽办法,能让他高兴起来?
失忆的衔山君,应当很好哄。
他在心里默念着法诀。
不过须臾,两人身边左右侧的灯笼重新亮了起来。
先是两盏,再四盏……以他们站立的地方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来。
整个皇都霎时变得灯火通明,辉煌灿烂,那灯芯比寻常点上的烛苗更旺,熊熊燃烧着,雨水也浇不灭。
不止大街小巷,就连被雨打湿,掉在河里的天灯也跟着亮了,一盏紧挨着一盏,静静在河水中流淌,照亮整条柳岸。
街坊里的百姓很快发现了这桩异象,惊讶地从屋中走出,渐渐的人越来越多,即使下着雨,街上也很快恢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