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竟被问得哑口无言。
萧朔华看着他,看了很久。
可她能怎样呢?
她叹了口气,语气放缓了些:“阿弟,朝堂之上,人心纷乱,算计无穷。你不要去学那些刻意揣摩,讨好帝王心思的手段,哪怕帝王是父皇。”
她上前一步,轻轻整理了一下他方才因为奔跑而微歪的衣领,动作依旧温柔,话语却字字千钧:“你记住,将来若有一日,你坐上那个位置,也永远不要去喜欢那些只会讨好你的臣子。你要看的,是他们的骨头,是他们的心,而不是他们谄媚的嘴脸。祝昭有她的风骨,不该被如此轻贱。世上女子都是如此,记住母后告诉我们的,要善待她们,像善待男子一样善待女子。”
“像善待那些有才学,有风骨的男子一样,去善待女子。去看见她们的才智,尊重她们的意愿,莫要只将她们视为锦上之花,联姻之器,或是笼络人心的工具。”
萧朔华走了。
萧竟站在原地,寒风卷起他的衣摆,他却浑然不觉。
他望着鸾驾远去的方向,良久,对着那空无一人的宫道,极其郑重地、深深一揖。
“阿姐之言。”他的声音坚定,融入风中,“铭刻于心。”
执子之手(一)
袁琢是在一阵剧烈的胸腹钝痛和喉咙间涌起的腥甜中恢复意识的。
眼前是模糊的帐顶阴影,鼻腔里充斥着浓重的草药苦味。他艰难地动了眼睛,试图聚焦,耳边却先闯入了门外压抑却激烈的争吵声。
“梁统领请回!中郎将需要静养!”是赵楫的声音,硬邦邦的。
另一个声音,是李烛,更加不客气:“梁统领请自重,莫要逼我等动手。”
门外传来一声冷嗤,一个高傲而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哼,我念在同朝为官的份上,过来看一眼,顺带给他送些药,尔等蝼蚁,也配拦我?让开!”
是梁砥。
“不必了,太医署什么药没有?不劳梁统领。”
“你这小子,你姓赵是吧?你知道天策卫是从十四卫禁军分出的七卫吗,你知道你们天策卫和我们禁军谁大谁小吗,你知道”
“废话这么多。”
门外的争执愈发激烈,似乎有肢体推搡的闷响。
袁琢闭了闭眼:“汝舟。”
门外的争吵声戛然而止。
下一瞬,房门被猛地推开,赵楫和李烛疾步冲了进来。
“中郎将!你醒了?!”两人扑到床边,声音里充满了惊喜和后怕。
袁琢的目光越过他们,看向门口。
梁砥高大健硕的身影正霸道地站在门外,并未因为袁琢的苏醒而有丝毫收敛。他甚至没有试图进门,只是抱着臂,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睥睨着屋内,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惯有的讥诮弧度。
见袁琢看过来,梁砥非但没有丝毫尴尬,反而抬高了声音:“哟?中郎将还没死啊?命倒是挺硬。”
李烛瞬间转身,拦也拦不住地朝梁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