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表情亦是又惊又恐,只是单单望着却鼠刀就不像什麽好人,将军讲他抓走必然有他的道理,故而心中的恐少了几分,而惊却是一分未减。
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浑身散露着常人难惹的海客之风,看着就知是挥剑成河的大人物,而如此难惹之人,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军官面前,竟也是这般狼狈模样。
难怪人人都想读书做官,是如许威风。
却鼠刀脸上的赘肉一抖一抖,方才的神气早就跑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在齐将军的一声令下,城外瞬间多出了一支数十人的小队,正在逼近却鼠刀。
萧小河满意地欣赏着却鼠刀吓破了胆的丑态,她向来没拿却鼠刀当成过人物,他一辈子杀过的人丶见过的死人,都比不上自己在某一处战场上的多。
旁人叫他一声爷,还真将自己当个祖宗。
“别过来!”却鼠刀喝斥道,声音却已带上了颤抖。
他的声音并未成功阻拦敌人逼近,却鼠刀意识自己此刻之举不过是垂死挣扎——无用功罢了。
“你们两个愣着做甚,还不快来救我!”却鼠刀的声音已经变成了绝望地哀嚎。
他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复,大小眼与鹰鈎鼻早已吓破了胆,正满心忧愁着自己的小命,与他撇干系都来不及,怎会有所回复?
大小眼犹豫一番,恭顺无比地与齐将军道:“大人,他,他是犯了何罪呀!”萧小河惊讶地瞥向了他,未曾想大小眼看着轻浮寡义,在此等危机时刻竟会挺身而出。
果真,人不可貌相啊。萧小河心道。
大小眼矮小的身影在却鼠刀心中变得伟岸,柔情殿衆人之中,他最瞧不上的就是大小眼,事实却狠狠打了他的脸。
生死之间才见真情,却鼠刀难得铁汉柔情了一回,眼中一片湿润。
“我在柔情殿十馀年,一个知心的兄弟都没碰上,还常常以此神伤,为曾想深恩大义之人就在眼前!”
“啪!”却鼠刀扇了自己一掌,发誓此次若是能虎口脱险,必与大小眼结拜,同生不得,同死可求。
“通敌,叛国。”齐将军又偷偷打量着萧小河的脸色,心中更为坦然的睨视着大小眼道。
大小眼倒吸一口凉气,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头不止:“大人明鉴!我们与他虽是一路同来,却也不知他的底细,大人明鉴啊!”
“呵。”万俟轻笑出声,见大小眼第一眼他就觉得此人是这三人中最恶劣者,如今正显露出来。
只是观赏却鼠刀感动的神色僵硬在面孔之上,也的确是美事一桩。
脑袋比旁人大,眼白比旁人多,万俟坏心眼地猜测着却鼠刀的心也比旁人大,那颗坏心肝一会儿惊讶一会儿恐惧,一会儿感动一会儿愤怒,看来得足足比旁人大四倍才能容得下这番一会儿冲上云端,一会儿与狴犴为伴的变化。
萧小河擡起头,她幽幽地叹了口气,一副满是同情可惜的模样。
齐将军挥挥手指,却鼠刀看着四周围上来的人心情只剩下了绝望,他万念俱灰的闭上了双眼,打算拼死一搏,纵意杀出重围。
“大人!”萧小河上前一步,钻到了围阵之中,一只手负在身後,另一只手挡在了却鼠刀面前。
“你过来做甚?不与他相认,给我再加一等罪名?”却鼠刀嘲讽道,“躲开,别挡路!”
“军中情形复杂,各路派系不同,为了夺权彼此明争暗斗,我与他各奉其主,鼎足而居,让他认出也落不得好。”萧小河回头附在却鼠刀耳边胡扯道。
“您——你,”齐将军僵硬着找回了自己的舌头,满脸皆是疑惑,声音不自觉地变得轻飘飘起来,他越发拿不准萧小河的意思了,“为何挡在这?”
“既无证据,何苦抓人?当兵的,做官的,就能不顾王法了吗?”萧小河语气平和,她知晓齐将军是看自己脸色,并未真的动气。
只是这句话将齐将军与却鼠刀都吓得不轻。
“不要命了!”却鼠刀心情复杂地拉住了萧小河,显然将萧小河方才一般胡扯当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