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玉显然对安定县衙也十分失望,她同身边的白菑道:“你们县怎如此的穷?是不是平日连肉都吃不上啊?”
“县令大人历来节俭,公子不必担心。”白菑道。
安玉显然不信:“你们既然这样寒酸,还何苦接待我们,岂不是更穷了?”
这点白菑更无法回答安玉了,这也是她不解的地方,近一年的相处,白菑可以跟萧小河拍着胸脯保障,刘县令绝对不是个坏人,而是难得一见的清廉之人。
可这一次刘县令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豁出老脸四处求人,也要请陈元一落脚。
旁人都笑话他做了一辈子县令憋疯了,想要巴结皇帝身边的大红人,白菑却不觉得如此。
她摇摇头:“县令大人素来敬仰陈大人,此等情感并非用金银可以计量。”
安玉轻轻地切了一声,把声音压低了不少:“莫要骗我了,人人都说陈元一得父皇器重,可人人都说不出他具体做了什麽事儿来,我看你们县令一定是有事儿要求陈元一做。”
“这事儿的重点还不在陈元一,而是在父皇给陈元一的宠信上。”
白菑惊讶地看着安玉,无论是在京城还是方才,她都觉得安玉是个跋扈无脑的小公主,而她的话,却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你若不信我,就等着吧。”安玉以为白菑还是不信,得意道,“最晚今日晚宴时,你们县令定会求着陈元一办事儿的。”
陈元一听不清安玉与白菑说些什麽,只能感觉到二人一直在不间断地交谈,中间还穿插着安玉的笑声。
陈元一不悦地皱了眉。
“看来公主。。。。。。公子与白大人相谈甚欢啊。”刘县令笑呵呵地回头对着白菑道,同时偷偷对她使着眼色。
白菑这个後辈,刘县令还是极为欣赏的,年轻,肯干,又有能力,他也愿意力所能及地提拔点拨。
白菑心中暗笑,如今安玉还未嫁给他,同旁人说两句话就受不了了,若是以後真的嫁给他,那还了得?
“白大人同我年纪相仿,自然是比刘县令更投缘的。”安玉并未听出刘县令的言外之意,只当是闲聊随口应到。
投缘。。。。。。陈元一侧目深深地看了白菑一眼,目光之中带着讥讽。
一个小小县丞,完全没必要将他放在眼中。陈元一大度地并未继续计较下去,和刘县令聊起了安定民风。
“陈大人,安定是个小地方,说好听的,是民风淳朴,说难听的,大家没几个读书识字的,自然懂得不多不深,他们说的闲话大人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刘县令怕陈元一因方才的事儿心怀芥蒂,忙趁机解释着。
陈元一道:“县令不必多虑,你说的这些本官都明白,本官也不会同百姓计较。”
“不过听大家闲语,看来萧小将军不光在京城,在蕲州更是威望素着啊。”陈元一故作随意地感慨着,想看看刘县令反应。
刘县令却苦笑道:“是啊,萧小将军一路北伐,连连告捷,自是令人钦佩不已。”
“只是。。。。。。”刘县令说到一半觉得不妥,正犹豫着要不要同陈元一道,只见陈元一笑着,“本官与刘县令虽第一次见,年纪相去,但是言行之间都觉得极为投缘,此处也无外人,有什麽话县令同本官讲就是。”
“只是,只是——唉!”陈元一的话令刘县令更是感动,他想象中的陈元一,年少得势,必是个孤傲不群的,面前之人如此和善,令刘县令心一横,道,“萧小将军所作所为,实是辜负百姓信任啊——”
刘县令虽压低了声音,紧跟他身後的白菑和安玉还是将这话听得一清二楚,二人十足万俟地停止了交谈,皆一动不动地盯着刘县令。
“你胡说什麽呢!”安玉蹦到了刘县令面前,她气鼓鼓地瞪大了眼睛,皱眉道,“你若再说这些胡话,我就,我就。。。。。。我就派人将你官帽拿下!”
“大人,您为何突然如此说?”白菑不解道,她在县衙一年,萧小河与刘县令没有过半点接触,矛盾更是没有了,刘县令何故在陈元一面前如此调唆?
“公主殿下,下官的话当然不是空穴来风。”刘县令也顾不得装作没认出安玉,他看了身後茫然的衆人,“陈大人已接到,你们各自去忙罢。”
“大人,咱们入座後细谈。”刘县令走到会客堂前停住了脚步,对陈元一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元一心中大喜,连连点头,他正愁不知如何对付萧小河,如今老这事儿直接砸到自己头,天底下哪里有般没事?
他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脚步,身後跟着刘县令丶安玉丶白菑以及几个衙内老人,一同进了会客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