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没有回答,他心情不错,合上报告站了起来,没再问简聿至更多问题,和同事一同离开了医疗室。
简聿至恍惚间回忆起在安萨尔被关押的那个下午,那时候他还有可以见光的身份,有强硬驳斥别国官员的底气,有专程来接他的人。
可现在那个人生死不明。
简聿至擡头看着时间,秒针走得飞快,千百种勉强乐观的可能从脑海中闪过。
俞静澜不是什麽只挂念儿女情长之人,他怎麽会跑来银北专程为了救自己呢,他只是顺便的。
他喜欢冒险不计後果,水纹能找到他的落脚点,一定是因为他希望被找到,就像当时调简聿至到身边,引狼入室。
在银北的农场,自己不愿同他一起离开,他好像生气了,但是也没多纠缠就同意了,可能他急着走,没有时间纠缠,也可能是在可以预料到的同吕进瞻的对峙中,他还是不那麽信任自己。
或者他真的愿意给自己一个完全自由的崭新的人生。
他愿意尊重简聿至的想法,给简聿至一条生路。
秒针的速度没有变,可时间又变得非常慢,简聿至难以抑制地去想象俞静澜可能对自己是有一点爱的。
可是当简聿至用同样的尊重来回报他时,为什麽却害死他了呢?
简聿至觉得命运对自己实在是不公平。
入夜时分,简聿至被转移到了一间有床的房间关押,之後除了固定时间有饭送进来,再也没有任何人来向简聿至问话。
这样的时间又过去三天,简聿至冷静了许多,他发现自己接受了俞静澜已经死在爆炸中的可能,或者说他强迫自己跳过了悲伤的阶段,开始平静地等待着资源匮乏的瓦尔卡将自己送回玄州。
只要吕进瞻的身份得到确认,这不是什麽难事,毕竟施堂庭已经公开要讨伐水纹了,等瓦尔卡高层同观山路取得联络後,这个以同玄州进行贸易往来为经济支柱的小国,会很愿意用自己这种身份可疑的人去换取他们更需要的东西。
到时候,观山路1号的主人,如今会如何看待自己呢?
观山中路5号,又会换一个什麽样的新主人呢?
几天没怎麽睡着的简聿至,在撕碎一切不切实际的幻想後,反而睡得踏实了,他在明知是梦的梦境中,对俞静澜说,抱歉部长先生,恕我没有能力完成这项任务。
可这样也无法痛快,简聿至无奈转身,从高处跳下强迫自己醒过来。
不远处的椅子上坐着人,见简聿至醒来他擡手整理了一下衣摆,露出一个笑容:“做噩梦了?”
简聿至坐起来,擡起手揉了一把脸,然後再定睛看过去。
是俞静澜。
“什麽任务这麽难,完不成。”俞静澜又问。
如果不是做梦,那就是俞静澜又有了读人梦境的本事。
“我是做梦吗?”简聿至决定还是问清楚的好。
俞静澜并没有嘲笑简聿至,反而露出一个愧疚的表情:“当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