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五月末,在内阁任命的调整中,俞静澜通过总理任命上任国防部副部长兼西南军区司令,并在短暂过渡期後卸任外交部长职位。
林啸之前对施堂庭的劝慰得到了应验,俞静澜并没有让那场与施堂庭的争执影响到国家策略的实施,相反他在新职位上表现出了与之前温和的外交策略大相径庭的强硬,配合施堂庭,明确地向外界释放了玄州并不排除会使用武力解决塔西方面威胁的信号。
只不过施堂庭和卫序第一次见到穿军装又不会笑的俞静澜,便又忍不住担心他会搞出将在外不受令的事情来。
俞静澜习惯了,但他坐在林啸後排低着头装着没察觉施堂庭的腹诽,如今这官衔是副的了,有什麽事丢给林啸去处理就好了,至于私仇,下次不给施堂庭投票就行了。
可惜施堂庭民调支持率一直在上升,俞静澜这一票除了表达一个态度,也没什麽实质影响。
六月初俞静澜搬离了观山中路5号,东西收了又收扔了不少旧物,最後也还是收出了一车家当,俞静澜不禁佩服简聿至,将近三十年就真的就两手空空。
内政部事前问过俞静澜想搬去哪里,国防部名下还有几栋不错的房子,但俞静澜最终选择了晏家早年的住处,房子不大也有些偏僻,在观山路的尽头。
晏其修常年驻扎前线,晏决明搬进总统府後这里就只有晏中戊在住,後来晏中戊又搬进观山路2号,这里就彻底空下来了。
那几年偶尔也有人不满,不满晏家人人身居高位,背里揣测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总归会吃人血馒头,结果打抱不平的只有俞静澜,就连晏中戊都不曾对外有过半句解释。
俞静澜反思终究还是自己修行不够,也没什麽修行的天分,好像能坚持到今天全靠在心中一遍遍告诫自己晏决明希望自己如何,而不是靠毫无怨悔的一片丹心。
等到了眼下这种一个人独处的时候,那些私心就又都跑出来作祟了,勾引着俞静澜想起简聿至一个。
方醒走之後,晏中戊是怎麽做到还能笑出来的呢?是因为无论如何那个人也回不来,所以只能算了吗?
窗外只有山影,没有月亮,俞静澜想自己是不是该庆幸,简聿至至少还活着。
俞静澜也糊涂了,也想不通自己在想念简聿至什麽,他们可没有过一同在河岸边赏夕阳的浪漫经历,能让俞静澜忘不掉的,也不过只有简聿至在阳台留下的无数背影。
换一个人又有什麽不同呢?
或许想要一个家的不是简聿至,而是自己,这麽说来之前高高在上说要给简聿至一个家,真是太糟糕的道貌岸然。
客厅的壁纸上还挂着很多晏家的老照片。
俞静澜强迫自己从对简聿至的想念中跳出来,提醒自己这里就是家。
突然响起来的门铃让俞静澜真的清醒过来,他揉了把脸,系好领口的扣子去开了门。
看到站在门口的谭迹和林啸,俞静澜竟然没能笑出来,侧身关门的时候还深呼吸了一下,才让自己没坠入更深的情绪深渊。
“给你带了一些衣服,你这几年在外交部都穿正装,到那边肯定不实用。”谭迹让林啸把行李箱放在门口,一点也不客气地进了客厅,感叹这儿一点也没变,“什麽时候出发?”
“下周。”俞静澜跟在林啸身後,等两位坐下後才自己走远一些,靠在了窗边。
“身体恢复好了吗?”谭迹又问。
“嗯,早就没事了。”俞静澜回答。
谭迹点点头:“那也要多注意,你也有旧伤。”
“放心吧谭姨,又没开战,只是表明个立场。”俞静澜低头慢悠悠劝她,说完偷看林啸,“是吧林部长。”
林啸盯着他看,眼神有警告的意味。
俞静澜终于露出了笑容,露出一个近似于阴险的表情:“带着施堂庭的任务来的吧?怎麽,他怕我去了弋沙直接开火?”
“胡说八道。”林啸哭笑不得,“他怕你压力太大,今天来问我,是不是对你太过分了。”
俞静澜有些意外,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
“我说你不愿意的事也没人能强迫,再说两军对阵,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开战,你又不是没经验的,必须要打的时候,我们也不可能退。”林啸语气变沉,说完看着俞静澜,“我说的,对吧?”
俞静澜低下头:“尽量不打,好不容易全国都停战了……还是尽量不打……”
“那小简……完全可以安排个职位,让他陪你一起去。”林啸终究还是忍不住问。
“我们分开了,还让人家陪什麽。”俞静澜笑笑,“再说不打不代表就太平,我也不喜欢做什麽都要顾虑另一个人,还是自己比较轻松。”
林啸哼了一声站起来:“自讨苦吃。”
刚开口就被谭迹捂住了嘴巴,谭迹不多说,又一次嘱咐俞静澜要照顾好自己。
俞静澜思考自己真的是自讨苦吃吗?
可是明明是简聿至要分手。
回忆到这具体的事情,俞静澜才觉得自己会忍不住想念那不知天高地厚的Alpha才叫自讨苦吃,他把自己甩了,难道还要自己去求和吗。
俞静澜甚至开始後悔把那陪了自己十几年的蝴蝶兰送掉,将来要是真被他养开了花,岂不证明自己没本事。
但是银北空气那麽好,可能它真的能活得更好。
简聿至在镇上买了一张新的床,放进曾经短暂待过几分钟的木屋,本来担心千里迢迢带过来的蝴蝶兰会不适应气候的变化,但没想到那据说娇贵的花活得还算精神。
又刚好入夏,简聿至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可以在那片烧过的废墟上建起新房子。
“国防部副部长兼西南军区司令俞静澜,今晨乘专列抵达戈沙,处理与塔西边境国界纠纷相关事宜。”
房间里唯一的声源是下午才修好的广播机,在军事频道停了一下午,终于让简聿至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只一句带过的播报,简聿至只来得及走到桌边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