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打的什麽算盘江烬青心里门儿清,因为前两天谢隐舟就提出过那个荒诞的提议,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听来的说在操场的那一颗最大的榕树下牵手许愿,两个人就会一直在一起不会分开。
“你挑什麽时候不好,你挑现在,现在住校生总校生都放学……”江烬青抗议的声音弱弱的。
“就是要挑这种时候啊,大家都急轰轰的要回家,没谁在学校里逗留,那棵榕树也不是放学的必经之路,现在只会更僻静。”谢隐舟说。
江烬青没辙了,只能跟着他走。
那棵榕树在操场最边缘,伫立在沙坑旁边,确实安静,安静的只剩下两个人走路的声音。
江烬青有些忐忑的左右了望,“……要不把书包给我吧,不是说要牵手吗。”
谢隐舟便帮他把蛋糕拿着,将书包给了他,挑了一个榕树旁边风景好的角度,“就在这个地方吧。”
耳边只有寒风吹过的声音,江烬青虽然很忐忑,但他主动轻轻地拉住了谢隐舟的手,“许愿不能说话吧?说出来就不灵了。”
谢隐舟紧紧回握,江烬青的手依旧发凉,尤其是指尖,他把江烬青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里,没有十指相扣,而是手心包拳头,“说是要虔诚的把愿望在心里默念三遍。开始吧。”
谢隐舟说完就闭眼了。
而江烬青先左右观察了一下,确定没有人,才闭上眼。
寒风瑟瑟,江烬青把口鼻埋进了围巾里,依言在心里将自己的愿望默读了三遍。
睁眼时谢隐舟已经许愿完了,正愣愣地望着榕树的树梢,江烬青问:“你许愿了什麽?”
谢隐舟回神,下意识答:“当然是我……诶,都说了不能说出来,不然不灵了,怎麽还诓我。”
江烬青失笑,“好吧。反正也猜得到你到底许愿了什麽。”
“——那两个!!”一道浑厚的中年男声突然从操场的另一头传了过来,中气十足,威慑赫赫,“哪个班的!!!”
江烬青和谢隐舟同时一怔。
谢隐舟攥紧了他的手,在江烬青下意识转头要看是谁时一把将他拉住朝教学楼的方向狂奔,“——别往後看!他不知道我们哪个年级的。”
江烬青被他拉着跑,跑得脚下生风,这辈子跑步没跑过那麽快,刚刚提起来的紧张忽然就被淹没,只剩下快感的馀温混着好笑,“……好像是丶好像是教导主任的声音。”
“——站住!别跑!我已经看清你们两个谁了!小小年纪不学好!站住!!!”
“哪还是好像啊,那就是!”谢隐舟穿梭小路的能力一绝,应变能力也极强,跑出操场後两三下就把教导主任甩在了不知名的地方。
他和江烬青气喘吁吁地钻进了艺术楼里,空旷的楼道中只剩下他们难以掩盖的喘息声。
江烬青捂着胸口,到底也是笑不出来了,气管喘的生疼:“……他丶他刚刚是不是说已经看清我们俩是谁了?”
谢隐舟靠着墙,轻喘换了几口气,“能看清就怪了,激将法呢。他只看得清是两个男的……是高几的都不知道,还看清了。”
江烬青看了看自己的校服,又看了看他的校服,後知後觉,“对啊……冬季校服也没有条纹来分是高几的。但是咱俩的书包会不会被他认出来啊?”
“不会吧,离那麽远,他顶多只看清了颜色,我俩又都是灰色的,很常见的书包颜色。放心,看书包他认不出来,调监控也查不到的,我挑的路段都是没监控的,”谢隐舟直起身,挽住他的胳膊,“难受吗?”
“还好……就是现在有点累……喘的我有点累。缺乏锻炼。我蛋糕呢?”江烬青擡起脚踩在台阶上撑着膝盖缓了缓。
“喏,”谢隐舟提起小盒子,透过盒子的透明膜看进去,说:“非常完美,没歪没烂。还好没水果点缀。我把它放我书包吧,我书包空,出了校门再拿出来,不然被调监控凭借这个查到我们了就不好了。”
江烬青比起一个大拇指,“厉害。好脑子。”
谢隐舟欣然接受了他的夸赞,把蛋糕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的书包,点头:“走吧,上二楼直接从大路出去。”
江烬青心有馀悸,还是没让他搀扶自己,两个人从艺术楼一楼上二楼,通过二楼的高平台可以下楼梯直通外面的大路。
两人刚走上二楼的平台准备下楼梯,就如同前不久的教导主任视角,直接看到了一对站在前面花圃旁的男女。
江烬青和谢隐舟同时止步。
二人相视不言。
那一男一女也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正面对面手拉着手,仿佛在说什麽非常郑重其事的话。
谢隐舟原本不想打扰,可又是好巧不巧,他看到了另外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往这边逼近。
颀长的身形杀气腾腾,那人穿着同样的三中校服,脚步迈得极其坚定。
谢隐舟秉持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理念,趁着欧桥还没发现自己站在这里已经看到他的逼近,轻轻吹了声婉转悠然的口哨。
扭捏谈话的两人齐刷刷地松手往这边看。
谢隐舟一愣,擡下巴示意他们往他们右手方瞧,“跑啊。”
黎延和欧菱当即往他所指引的方向一瞅,气氛顿时变得诡异无比,大战一触即发。
欧桥撸起袖子猛冲过来,咆哮:“——我草你大爷黎延!我把你当兄弟你泡我妹!”
欧菱惊恐慌乱地拦截:“不是不是不是哥!!!哥!哥你冷静一点!”
黎延和欧桥互相扒拉着胳膊,“你小心别伤着丶菱儿……停停停!欧桥我们有话好好说!”
你来我往推搡了两个回合,欧桥硬生生被黎延搂住肩膀,强行好兄弟地带着往远处走去,“——你消气你消气,你!你丶你听我慢慢道来……”
江烬青眼见着这场大戏拉开帷幕,眼睛都瞪圆了,“……我们还是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