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没多久,枕衔川的电话又打到他这里来。
黎恪大刀阔斧坐在沙发上,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懒懒说了句:“喂,衔川。”
“黎恪。”枕衔川声音在电话中冷淡,把所有起伏的情绪都掩盖在生冷语调下:“枕明月还在你家吗?”
黎恪笑了一声:“不然在你们枕家吗?”
黎恪很少会用这样的语气和枕衔川说话,他一向欣赏枕衔川,不过想到还在床上脸色苍白躺着的人,他对枕衔川的语气就掺杂了两分的不耐。
枕衔川并不在意,只是问:“他在干什么?”
黎恪反问:“有事?你在餐厅的时候看都不看一眼,现在知道问了?”
“。。。”枕衔川沉默两秒:“。。没什么,最近有时间吗?出来聚聚。”
黎恪声音中微微收去了些锋芒,只不过语气还是慵懒:“再说吧。”
就这样草草挂断电话,枕衔川看着和黎恪的通话记录,想起五分钟前给枕明月打过去的那通电话。
枕明月从来没挂断过他的电话,这是第一次。
他没想到会在餐厅碰见枕明月,那家餐厅他因为枕明月喜欢所以每次和枕明月出门都会去,这次他下意识带了枕载雪去那吃饭。
当他和枕载雪进了餐厅,他还是第一眼就发现了黎恪身边的枕明月。
比离开家的时候更瘦了些,一定没有按时吃饭,他看见枕明月红着眼睛下意识咬着嘴唇,像只可怜的白兔,他下意识想去告诉枕明月,不要咬嘴,枕家不缺他的位置。
可身边的枕载雪提醒他谁才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他知道在咖啡厅当服务员很辛苦,也知道冯家辉攀炎附势去刁难枕明月。
他对这些无动于衷,冷眼旁观枕明月离开枕家后的一切,任由枕载雪取代他心中弟弟的位置。
门被轻轻敲响,他收起手机,说了声进。
枕载雪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副被黑色绒布蒙上的画框,站在门前有些拘谨的笑笑:
“哥哥,这幅画放在走廊里,我觉得有点幼稚,可以拿掉吗?”
他手里的画在说话时展露一角,草绿色的背景中两只小狗在嬉戏,其中一只体型较小,毛色斑驳,另一只带有血统,是真正的贵族犬。
枕衔川仅凭画框一角脑海中就已经浮现这幅画的完整画面。
是枕明月在十二岁时送给他的第一幅画,当时不大的男孩仰着头,一双漂亮眼睛中满是渴望得到夸奖,对他说这是送给他的礼物,大的狗是他,小的那只是枕明月。
枕衔川眸色缓了半分,嘴上说不要把他当做狗,却还是把这幅画挂在走廊最显眼的地方,连旁边几百万的名画都成了这幅画的陪衬。
现在他绷着嘴角,眼中看不清晰任何神色,只淡淡地对枕载雪道:“扔了吧。”
枕明月的病在第二天彻底好了,黎恪看他彻底好了之后也出了门,临走前对枕明月说不用等他回来。
之后连续几天都是这样,他没说出去的行程,枕明月也没有多嘴去问,对他来说黎恪不回家反而会更舒服一些。
不过黎恪还是会偶尔回来,有的时候是吃晚饭后离开,有的时候回来索性住下来。
枕明月对这样的生活很满足,只是阿姨似乎并不这样想,每次吃饭时都有意无意去开导他,说男人的新鲜劲过得太快,黎二少让他住进来,他在黎二少心里的地位一定很重,让他不要太害怕。
枕明月听得懵懂,直到他在新闻上看见电视新闻版块某商业大亨包养模特的绯闻才明白阿姨这些天话里话外的意思。
薄红蔓延上耳尖,他有些无措的想要和阿姨解释,黎恪哥是哥哥很好的朋友,哥哥拜托他照顾自己。。。
手机里的话还没打完,枕明月的指尖先停了下来,他看着屏幕中的哥哥两个字,才怅然惊觉枕衔川已经不要他了。。
枕明月很久都没有说话,悬在手机屏幕上的指尖缺乏血色的泛白,最终只缓缓的删掉了所有解释的话,低头对阿姨笑了笑。
他好像没有一个适当的理由和立场留在黎恪家里。
枕明月在心中思考,趁还没开学可以再找一家店来打工,这样就可以尽自己所能去付给黎恪自己在他家里的住宿费用。
他知道黎恪可能并不在乎这些,也瞧不上自己的微薄的工资,可他还是想要这样做。
没来得及他在想别的,黎恪电话先打过来,告诉阿姨说今天晚上会回来吃饭。
阿姨应声点头说好,挂掉电话后眯眼对枕明月笑着说:“你看!光是好看和新鲜感没用,二少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外面不管有多少绯闻,带回家的还是只有枕枕你!”
她看似宽心的话落入枕明月的眼睛里,枕明月有点想告诉她,黎恪前不久才刚回来,她是看不到的。
黎恪说回来吃晚饭,阿姨早早准备好的饭菜,可饭菜连着已经热了三次,黎恪还是没回来。
枕明月告诉阿姨说不用等,可以先走,他自己可以等黎恪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