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陈生似乎与这位师姐更亲近,这麽大的事竟然不告知师父,还让师姐打掩护。
不对,他也没告知姜逸……
姜松不由心虚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自己压根联系不上姜逸,只怕下次姜逸出关,感应一下他的位置才发现自家小弟去天边了。
姜逸不会生气吧……这麽多年姜逸还没对他发过脾气,不会生气的,一定不会的……
姜松嘴里念念有词,安抚着自己不安的小心脏,又一次心酸自己是个散养的小松鼠。
没让二人等多久,柳若淳的消息便传来了,“师弟,北疆边界设有结界,非本族人不可入,藏书阁内并无破解之法,你多加小心。”
黄符的灰随风散落,陈生望向姜松,“恶沟有告诉你进入之法吗?”
姜松当即傻眼了。怎麽一环接一环的,编了一个还不够!
只是这件事可不能胡诌,若是真把他们拦在结界外,陈生定当场杀他泄愤。于是他连连摇头。
见状,陈生感知了□□内的石蛊,决心赌一把。既然北疆兴蛊,也许这个钥匙就是蛊虫。
一旁的姜松护好那枚鳞片,他怀疑这就是进入结界的方法。虽然不知阁主为什麽要帮他,难不成阁主还是个烂好人?
身经百战的松鼠精立即掐灭这个天真的想法,必然是有利可图,只是他还没意识到罢了。
那便……走一步看一步吧。
两人暗暗下定决心,准备踏上这向北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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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曾被大能直言非修士宜居地,物资匮乏,灵力稀薄,是一个连生存都困难的地界。
站在一片荒芜中,感受着黄沙侵蚀,陈生终于领会了这句话。混沌的光晕笼罩上空,结界内是一片不可见的虚无。
没犹豫多久,陈生便伸出手触碰到结界,散开道道光波,下一瞬陈生的手便穿过了结界。
——竟真的接纳了他!
陈生怔怔看着只馀半截的手,这是不是足以证明北疆人皆身负石蛊。
姜松紧张地抓住衣襟,双眼紧闭等待结界的审判。
——可千万要让他进去啊!
察觉到灵宠的不安,陈生轻轻握住松鼠,不再犹豫,坚定迈出了脚步。
随着一阵耳鸣目眩,再睁眼时,两人已在界内。
姜松谨慎地睁开半只眼,发现自己毫发无伤後才兴奋地竖起耳朵,忙冲陈生解释道:“也许妖就是比较容易进来的,可能他们喜欢……灵宠。”
强行让自己低人一等,姜松後牙咬得死紧,勉强挤出了点笑意,好在陈生没过多询问。
看着眼前的荒漠,陈生缓慢散开神识,边走边探查着周遭的环境。
不知走了多久,面前终于出现了人的踪影,待二人靠近才发现这人已经昏倒在地上,被深深掩盖在黄沙之下,不仔细看都寻不到人。
见陈生没动作,姜松犹豫片刻便主动变回人形,刨起了黄沙。
一共就他们两人,陈生这厮装大爷不动弹,不就是要他干活吗!
他暗自做着鬼脸,却不由心酸自己为了活命居然要如此寄人篱下……只是松树精的死状历历在目,他不敢胡思乱想,认真刨起地来。
直到额间浮出汗珠,才挖出了这个少见的北疆人。
“睁眼!还醒着吗?”姜松用力晃着男人,却一直没得到回应,没办法只好传了点灵力进去,这回终于有了动静。
男人恍惚着睁开眼,似乎想用手挡一下光,又虚弱地垂下了,良久才打起精神看向两人,“呃……哈……”
多半是太久没喝水讲不出话了。
姜松任劳任怨掏出储物袋里的水壶,直接朝男人脸上倒去。
冰凉的水让男人清醒了几分,大张着嘴近乎痴迷地吞着水,生怕晚一刻便会回归那干涸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这人才恢复了些力气,得以正常讲话,“感谢二位救我一命……我叫塞则。”
陈生早已蹲在一旁,手扶着男人的肩膀问道:“这里离最近的城镇多远?”
“啊……应该也就一炷香的路程。”男人努力撑起头,“两位恩人是外来人?”
姜松不敢回答,他摸不准北疆人对他们的态度,陈生也理所当然地没开口。
好在男人自说自话地给他们接了过去,“多亚不欢迎外来人,但与救命之恩相比这都是小事……”
一番交流下得知,多亚就是北疆人的族群,他们供奉日神丶月神,接受圣族的洗礼,认定外来人都是肮脏罪恶的。
“我不是第一次发病乱跑,谁曾想会迷失在荒漠。”男人不由叹口气,“有些多亚人不认可圣族的指引擅自离开,只是兜兜转转还是会偷偷跑回来,但被外来人同化後,已然与我们大不相同……你们便自称是迷徒的後代吧。”
说着,男人扒拉起两人的服饰,撕去光亮的锦衣只馀褴褛,又摘取发冠,一副流浪汉的样子,见状男人满意点头,跌跌撞撞地起身向前走去。
姜松胆战心惊地看着男人玷污陈生,生怕陈生一怒之下拔剑暴起,好在一片风平浪静。
原来那些持剑威胁都只是对他一个妖!就仗着他好欺负……
姜松小声嘟囔着,不管面色不善的陈生,勾住飘散的布条,小跑着跟到男人身後。
“塞则,我叫阿松,那个是……我哥叫阿生,我们中了蛊毒没办法才来这的,你们多亚人是不是最擅长解蛊了?”姜松扮出一副不谙世事的少年模样,满眼崇拜地看着塞则。
闻言,塞则略显骄傲地擡头,“那当然,蛊是多亚的使者,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