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五年前,有人为了让帝都星流通着雄虫生産的源矿,嫁祸除掉了‘圣伦源矿’。”菲普顿大帝脸色阴沉:“一个整合所有帝都星源矿渠道的人,不会是无名之辈。”
菲普顿大帝不在意区区一家销售公司的死活,甚至也不在乎雄虫源矿在市场上流通。
但帝都星上有贵族胆敢背着他与虫族勾结,那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把刀口朝向皇宫中的自己?
被挑衅了权柄威严的菲普顿大帝,衰老的眼睛中生出怒火,像要把叛徒碎尸万段:“这家公司背後的人是谁?”
衆目睽睽,只等着沈少将说出那个名字。
沈少将越衆而出,单膝点地:“恳请陛下收回对我的任命,不再由我经查虫巢和源矿,将此案转交给帝国最高监察署办理。”
大臣们忍不住哗然,而菲普顿大帝神色晦涩难明。
沈少将在议事厅上突兀揭露虫巢背後的勾结,菲普顿大帝在愤怒之馀也难免有几分猜疑:事情的发展顺序都太过巧合,证据逻辑清晰流畅,李斯维真的是在三天前才向沈言陌吐露冤情吗?
如果沈言陌早就知道了一切,又为什麽隐而不发,直到今天议事厅内才摆出铁证?
此刻菲普顿大帝最迫切的渴望是处理掉那个和虫巢勾结的叛徒。但尘埃落定後,恢复了理智的皇帝将会反复咀嚼心里那点猜疑。
皇帝对臣子的猜疑,就是最可怕的催命符。
沈言陌这一退,让菲普顿大帝的疑虑打消了大半,他开口道:“难道这个人的势力让一贯处事公正的沈少将,也感到棘手,望而却步。”
“我就在议事厅内,衆位大臣就在你的身後。这个人的势力,难道比塞洛斯帝国君主的威势更可怕吗!”菲普顿大帝不悦道。
“这个人确实是帝国数一数二的人物,但还不能够让我畏惧。能让我卸任的,是帝国法律规定。”沈言陌说道:“为了避免职务构陷,塞洛斯帝国律法规定,凡是履行督查职责的官员,在督查范围之外,另查到督查对象罪行,应将两案移交监察署办理。”
“自从担任督学後,短短一学年的两次复查会议,我发现了军校资料有很多遗失和错漏。”沈言陌说道。
“而整合了帝都星渠道的源矿公司,法人代表正是陈校长的远亲。”
帝国第一军校陈校长,帝国督查军首领陈福。是一对双生Alpha兄弟。
就在沈言陌话音落地的瞬间,陈福猝然站起,一道寒芒从他手中射出。
而沈言陌比他更快,身姿如同矫健的猎豹,挡在菲普顿大帝前。
这道寒芒射中了沈言陌右臂的同时,沈言陌也扣动扳机打中了陈福右肩。
议事厅顿时气氛慌乱起来,大臣们急切地呼叫警卫和医生。
人头攒动宛如潮水,而秦封是潮水中沉默的礁石。
秦封眉头蹙起,看向沈少将渗出血色的衣袖:这一击,沈言陌本可以躲开。
在会议中展露锋芒的沈少将固然夺目漂亮,也暴露出了恶习。不知道从哪里染上了用伤示弱的坏习惯。
不悦的青年浑然忘却了:在大杨林场他恶意展露伤口,逼得Omega哭泣。而在此之前的办公室,秦封手掌缠绕上的绷带,目的更是明显。没有博得Omega让步的Alpha恼羞成怒,把沈少将欺负到了崩溃临界值。
急召来的医生从秦封肩侧擦过,帮沈言陌止住了血。
“在场这麽多人,只有你反应过来保护君主。”菲普顿大帝对陈福有多寒心,现在对沈言陌就有多看重:“这几天好好休息,虫巢一案移交给总监察署办理。”
“我倒要看看,除了陈福,还有多少帝国贵族和虫族勾结!”
两名警卫奉令走到陈福身侧。
不是的……自己发出的那枚子弹,是冲着沈言陌而不是陛下!
陈福舌头动了动,却发不出一个音,麻醉弹的药效渗透进了他的每一块肌肉。
吩咐把陈福带下去审理後,愤怒的菲普顿大帝雷厉风行地指派了监察署的人员,彻底查清虫巢一案。
本次议事厅会议在有惊无险中草草结束。
大臣们陆续而出。
受伤的沈少将和秦封一前一後上了同一架飞行器。
有大臣不禁对着身旁的人感叹:“听说沈少将和秦封是情敌,少将还能处事不偏不倚,真是难得。”
议事厅重新恢复了寂静,菲普顿大帝走进了後方的静室。
坐在轮椅上的西泽涕泪横流:“父亲,我真的是被人蒙骗,我不知道那是雄虫的虫巢。我以为那里只有一小队散溢的军虫。”
菲普顿大帝如同一座威严的高山,俯瞰着自己的儿子。
西泽眼看哭诉无用後,声音转为了狠厉:“我做下的错事,父亲你怎麽惩罚我,我都心甘情愿一力承担。但都是因为秦封,我的双腿才被废的。”
那夜,西泽一睁眼睛就躺在了虫巢里,而送出去的诱导器不知什麽时候附在了身上,这绝对和秦封脱不开关系。一想到沈言陌和秦封联手害了自己,让自己被虫族生生啃去双腿,西泽就恨得牙痒痒。
沈言陌是功勋不斐的少将,西泽忌恨之馀,不敢随意构陷,但秦封只是无权无势的一名小卒。
他知道,菲普顿大帝也许不在意自己子女,但决不允许任何人冒犯皇族的威严。
“这个来自偏远星的贱民,蔑视卡德尔皇室,残害皇族血脉。请陛下严惩他。”
西泽已经开始想象秦封被折磨的惨状。
奇异地沉默了数十秒後,菲普顿大帝终于开口。
“如果你不去招惹他,他为什麽要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