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许一经虚弱的声音从脚下传来:“我没有忘……我知道上仙是谁。”
三百年前,遥明坞贺家上百口人,皆因罪仙无泽而死,无泽因此受了雷刑,被囚锁业狱。
罪仙无泽早就魂飞魄散了。谁都是这麽认为的。
无泽揪住许一经的头发,迫使他擡起头来,幽幽发问:“知道我是谁,还叫我上仙?”
“罪仙……也是仙。”许一经污浊的脸上沾着血和泥,眼神却极为坚定。
无泽盯着他看了一会,皱起眉,一把甩开了他的头发。
也移开了踩在他手背上的脚。
就连压在许一经背上的那股力量都被撤走,许一经重新恢复了自由。
他不顾断裂的手指和身体的疼痛,强撑着爬起来,半跪在地,用更加坚定的语气道:“我解开了仙人谜题,依照仙州规矩……我与上仙已是师徒。”
“仙州的规矩管不了我。”无泽语气里透着一股子莫名的烦躁。
上次在一方境内,他便觉得此人冥顽不灵。
如今再见,还是一样令他心烦。
许一经偏头又咳出一口血,用左手手背抹了一下唇,道:“仙州比试讲究机缘,不是束缚。不管上仙认与不认,上仙都是我的师父。”
闻言,无泽将眉拧得更紧。
他觉得此人已经到了近乎无赖的地步。
要认他当师父,却敢用这麽强硬的语气和手段,半分诚意也无,说是在威胁他也不为过。
无泽越想越气,他平生最恨别人威胁他。
此刻,许一经那张无比坚毅的脸,无比坚定的眼神,浑身的血和脏污,每一样都令他厌恶极了。
无泽擡手一挥——
“砰!”
“……”
——许一经再次轰然倒在地上,发出闷响。
身上的骨头似乎又断了几根,但他已经分不清断的是哪几根。
最深最清晰的疼痛来自右手指骨,青紫肿胀的右手痛得他五官都扭曲起来,额角青筋也跟着暴起。
他蜷缩在地上,左手死死抓住右手腕,指节泛白,不住颤抖。
无泽却只是垂眸冷冷睨着他:“少给自己脸上贴金。区区一介凡俗,你也配做我徒弟?”
许一经听见了这话,他忍痛爬起来,半跪在地上,靠着手肘才能勉强支撑发颤的身体。
“我天赋不差。”他咬牙道。
无泽扫了一眼他破败不堪的身体,表情明晃晃透着嫌弃。
“上仙若是不信,可以探我的灵根。”许一经双眼充血,却眼也不眨的盯着无泽,是个无比固执的神态。
或许是这一幕有些熟悉,无泽竟短暂的怔了一下。
片刻,他分出一缕微弱的神识探向许一经腕间。
神识沿着经脉而上,直抵灵根深处。如许一经所说,那确实是一副极好的灵根,纯净,茁壮,吸纳灵力的速度是常人的数倍。
无泽收回手,眉宇间的厌恶淡了些。
但开口时,他语气里依然透着轻蔑:“这等灵根,也就一般。”
许一经不疑有他,道:“上仙长生,所见天资上佳之人自然数不胜数,但我的资质在年轻弟子中已是翘楚,将来未必不能助上仙一臂之力。”
闻言,无泽嘴角浮出一抹深深的笑意。
“连我要做什麽都不知道,也敢妄言要助我一臂之力?”
许一经目光直视着他:“无论上仙要做什麽,我必倾尽全力相助。”
无泽微微眯起眸子,笑问:“是麽?倘若我要倾覆仙州,与天道为敌呢?”
许一经脸上有一瞬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