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鹿道:“灵髓有生肉续骨之效,将来你若能得机缘,炼化自身,将魇灭于你体内,而你魂气不散,届时无论你身体如何损毁,只要血丶肉丶骨仍在,灵髓便能为你再造躯体,予你一线生机。”
弥鹿始终用一种柔和的目光注视着他,说不清是怜悯还是别的什麽。祝欲看不明白,只摇头道:“生死之事交托于机缘,那和坐着等死没有两样。”
“弥鹿,你说的炼化是什麽意思?我若只剩下一具粘着血肉的枯骨,魂气怎麽会不散呢?”
弥鹿眼底泛起一抹悲伤,道:“这便是我所说的机缘。”
听见弥鹿的叹息,祝欲垂下眼去,片刻後又不死心地问:“难道当真就别无他法吗?”
弥鹿没有回答。宣业也没有开口。
这时,却忽然听得一声冷哼,七厌的声音响起,道:“炼化还不简单,你往业狱里一跳,别说是一只魇,一百只魇都能给你炼得干干净净。”
七厌这番话不过是赌气,故意气祝欲的。毕竟没有哪个正常人会巴巴地往业狱里跳,仙进去都得脱层皮,更何况是人,进去就是找死!
但在听到“业狱”二字时,祝欲却猛然擡了眼,眼底深处迸发出一簇新火来。
没错。没错!业狱只是一道裂缝空间,裂缝不开,里面的任何东西都休想出来。当然也包括魂气!
若他在业狱中炼化魇,他的魂气再怎麽散,也只能在业狱那一隅地方来回打转。只要魂气还在,再想办法聚集,兴许便能博得一丝生机!
祝欲正思量,忽觉肩上搭上来一只手。他先是偏头看了一眼那只修长的手,再擡头,视线便与宣业相撞。
而只这一眼,他们便都看穿了对方的意图。
“不行!”
“不行也得行!”
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被对方的强硬语气吓了一跳,皆是一怔。
片刻之後,宣业收回手,没再说话,兀自走到远处的一棵树下去,抱臂倚在那处,静静望着这边,似乎是不愿再插足此事。
七厌觉得他们莫名其妙:“什麽行不行的?你们在说什麽?”
“没什麽。”祝欲收回目光,看向弥鹿,也没有过多解释,只是问道,“弥鹿,束缚你的凶阵已破,你之後不打算回灵山吗?”
弥鹿缓慢地眨了一下眼,没有问方才的事,道:“不回去了。”
“不会想念吗?”祝欲又问。
弥鹿道:“这里也很好。”
祝欲便摸出一张符来,莞尔道:“这叫生长符,我用它浸过灵山的水,渡入灵力,落地便可生花。你说我和你有缘,但此番分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我想将这符留给你。”
“一张破符,会开花有什麽了不起的。”七厌在一旁咕咕哝哝的。
祝欲也不气,仍是微笑着道:“这符是新画的,我努力回忆了灵山的花草长什麽模样,只是时间久远,不知道开出来的花会不会和灵山的一样。”
“你去过灵山?”弥鹿温和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微讶。
祝欲道:“早年机缘巧合去过一次……”
话到此,他顿了一下,忍不住笑起来,道:“都说灵山不迎外客,但我去的那一次,灵山的生灵似乎和弥鹿你一样很喜欢我,为我拨开浓雾,还为我引路,像是迎我归家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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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更得最晚的一天……[化了][化了]
欲啊,你能不能出来替我写几章存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