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惬和谢七是模范师徒,明栖和薛知礼则是另一个极端。
薛知礼性子规规矩矩,根骨又雅又温,礼数从未有缺。偏明栖是个闹腾性子。薛知礼盼着仙能够规训自己,明栖偏和他唱反调,对他从无管束,反而是逗趣颇多。
对这位师父,薛知礼也没有嫌弃,只是十分无奈。
往日在家中,薛家人个个言行有礼,从不逾矩,但自从上了仙州,薛知礼已经数不清他逾矩多少回了。
明栖一柄呼风唤雨的折扇在手,叫他同坐饮酒,又拉他闲谈传闻轶事,还时常招呼童子们戏耍于他。
这哪是将他当成弟子,分明是将他当做平起平坐的好友
薛知礼多次婉拒,明栖却对他说:“你呀,就是规矩太多,束缚太重,焉知这人生在世,你须得自私点,才能自在,才不枉费这年少青春。”
若无规矩,必然犯错,若只顾自在,必会堕落自毁。
薛知礼从小学的就是这样的道理,所以明栖的话他无法茍同,便只能道:“弟子愚钝。”
明栖笑呵呵地说:“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待你哪日不与我论规矩,就不愚钝了。”
薛知礼仍只有一句:“……弟子愚钝。”
得益于明栖广交好友,他们这对师徒在仙州也算是一段佳话,只不过是一段人人提及都会相视而笑的佳话。
不过,仙州比这对师徒更不像师徒的师徒也是有的。
此刻,这对没有半点师徒样的师徒,正站在宴春风的窗下,旁若无人的亲吻。
虽然也确实旁若无人,但宴春风的童子沾了点人性,纷纷探着个脑袋瞧新鲜。连童子们抓来的兔子也跟着排排站,瞧热闹。
这场亲吻始于祝欲体内的魇作祟。
以往宣业都是探颈渡仙气,这回祝欲随口问了一句:“有没有更快的法子?”
沉默片刻,宣业点了下头:“……有。”
祝欲便道:“既然有,为何不用?”
于是两个人的唇就贴在了一块,祝欲愕然睁大眼,听见宣业低声说:“张嘴。”
那股热息打在唇上,祝欲一阵酥麻颤栗,才稍稍分开了双唇。
仙气顺着唇缝流入,二人皆是垂着眼眸,谁也没有擡眼。
但这样反而更加奇怪,贴在一起什麽也不做,头脑虽然清醒,但半点不清白。
变化发生在祝欲因为紧张,下意识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
而後两个人都是一怔。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麽後,祝欲立时红了耳根,偏头想要躲开。
但宣业捏着他的下颔,又将人转回来,抵在窗上吻过去。
吻得愈发深入时,祝欲只能不住後退,几乎坐在了窗上,要跌进里屋去。但宣业稳稳扶着他後心,将他往自己的方向带。
某一刻,祝欲才半是推拒地说:“可丶可以了……仙气,太多了。”
再这麽渡下去,非给人吸干了不可。
宣业于是停止渡送仙气,也仅仅只是停止渡送仙气,唇和舌依然纠缠得过分。
祝欲已经承受不住,汗泪交织,他连眼前人的模样都看不清。
但面对这样的仙,他只有无奈,只有心软。所以他只能紧紧抓住对方肩膀,用颤抖的喘息迎合,任由对方夺去唇舌每一处,每一丝气息。
此刻,他们共生于此。
纵然他在这世上已没有任何一个亲人,但与眼前人抵死相依的时刻,他能切切实实感受到天地之间,有他祝欲这个人。
“裴顾……”
祝欲在喘息的间隙唤他的名字,犹如即将枯死的树渴求甘霖。
而裴顾擡眸看了他一眼,替他抹去眼角泪痕,转而给予他更深的回应。
“裴顾……裴顾……裴顾……”
仿佛只有叫着这个名字,祝欲才能好过。
说不清是难过还是畅快,他只一遍一遍地叫着这个名字,手指用力得要嵌进对方肩胛,贴得更近,也吻得更深,像是要把自己融进对方血肉,化成对方身上的一根骨头,深扎进去,再无缝隙。
可无论如何都是不够的。
他尝尽滋味,却仍是差着毫厘。那毫厘犹如天堑,教他悲苦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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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配角们久违地出个场。
天凉了,是时候……(不是)
先吃点糖吧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