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旧事浮,预言生(2)“我与那个孩子……
弥鹿那时栖息在灵山,他看着长大的一个孩子听他讲了太多外面的事,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和他告别,离开灵山去游历人间,很多年没有回来。
出于担忧,弥鹿离开灵山去找这个孩子,想领他回家。
但途经白雾林时,正遇上了一场异动——有人在白雾林中用古法落阵,想要令一抹残魂死而复生。
最终那个人失败了。
不但失败,还受到反噬,连他自己也搭了进去。
那阵法以骨血为祭,吸干了他的血,腐蚀了他的骨肉,也让他变成了一抹随时都会消散的残魂。
同时,那种古法也招来了无数污秽之物。怨煞,死气,执念……从世间各处涌来,被阵法吸纳,使之成为了一个凶阵。
而身为此地领主的七厌也被卷进凶阵中,被吸走了半数灵力。
为了压住凶阵,弥鹿留在了白雾林,渡自身灵力涤荡阵中秽气。
这一渡便是两百年。
直到前不久,凶阵才彻底碎裂炸毁,骚动引来了能净化死气的春乞和一群年轻弟子。
当残留的秽气彻底消散後,和凶阵融为一体的神木这才破土而出,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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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鹿像一个又讲究又耐心的长辈,用平淡温和的口吻讲述两百年前的过往,语气始终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即便是说到自己因为凶阵而被困在白雾林将近两百年,也没有表露出丝毫怨怼埋怨。
反倒是祝欲听完後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知道弥鹿所说的孩子应当不是指人族,多半是眷属,一只松鼠,或者狐狸飞鸟什麽的。
弥鹿是为了找回看着长大的孩子才离开灵山的,却阴差阳错被困在这白雾林,不得自由两百年,着实令人叹息。
祝欲仰着头问:“那你後来见到那个孩子了吗?”
弥鹿用一种十分柔软的目光注视着他,温声说:“见到了。”
祝欲为他感到高兴,但又疑惑:“可你没法离开这里,是怎麽找到那个孩子的?”
弥鹿道:“我与那个孩子有缘分,後来他走入这片山林与我相见了。”
“那太好了。”祝欲真心实意地笑了下。
却在这时,一个硬物从弥鹿头上掉下来,正正掉在祝欲怀里。
“骗人。”七厌一骨碌坐起来,“我怎麽不知道谁来找过你。”
祝欲的目光完全被怀中的玉牌吸引,甚至没有听清七厌说的什麽。
那玉牌的颜色很少见,是极通透的黑白两色,黑的部分如墨,白的部分似雪,清透明亮。正面刻着“桃花下”这个仙府名,以及几枝桃花纹样。
最让祝欲惊讶的是,玉牌的背面刻了两个名字——
右下的位置刻着“祝风”,字迹清雅,与正面的“桃花下”出自一人之手。
而在右上的位置则刻着“祝世”,落笔凌厉,显然出自另一人之手。
一截桃花枝从两个人的名字间隙中蜿蜒而过,将两个名字衬出了一种近乎依偎的姿态。
祝欲轻叹一声,小声自语:“这心思……可真是昭然若揭啊。”
有关祝世和祝风这对师徒的传闻太多太多,其中流传甚广的说法是,祝风违背人伦,觊觎自己师父,而令更偏爱其徒太甚,不忍徒弟死在自己面前,这才偷盗仙州神木去救徒弟。
在这些传闻中,祝风的心思总是会担上一句大逆不道,而令更对此的态度总是被隐去的,好似令更顾念的仅仅是师徒情谊,没有别的。
但此刻祝欲看着这块玉牌,却觉得未必如此。
“祝世”这个名字必然是祝风偷刻上去的,虽然不显眼,但二人是师徒,日常相处几乎形影不离,作为师父的令更又怎麽可能从未发觉?
既然发觉,自己又无意,又何不趁早断了祝风的念头?
说到底不过是心软纵容罢了。
祝欲扭头去看不远处的某位上仙,心里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