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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海滨（第1页）

回海滨

北礁的潮声裹着晨雾漫上岸时，姜黎正蹲在“守护碑”前，把父亲的船用弯刀从石缝里轻轻抽出。刀身已褪去当年的冷锐，裹着一层淡粉的珊瑚釉，是十年时光与海灵气交融的痕迹，刀柄上的蓝白格子布依旧完好，像父亲从未离开的手掌，稳稳托着这把守护了两代人的刀。

“孩子们都到码头了，”姚漾踩着礁滩的光走过来，身後跟着十几个穿着蓝色马甲的孩子，马甲上绣着小小的双生船锚，是“珊瑚守护者”协会的标志，“最小的那个叫阿礁，是老渔民的孙子，昨天缠着我问了一下午‘珊瑚为什麽会发光’，眼睛亮得像当年的我们。”

姜黎回头，看见孩子们正围着老渔民，听他讲父亲种第一株珊瑚的故事。阿礁手里攥着枚迷你船锚吊坠，是姚漾昨天给他的，吊坠在晨光里泛着粉光，和他脚下的珊瑚草叶子颜色一模一样。她忽然想起十年前，自己也是这样，攥着父亲的船锚项链，站在这片礁滩上，听老渔民讲珊瑚的秘密——原来约定的传递，从来都是这样，从一双掌心，到另一双掌心，从一代人的眼睛，到另一代人的心里。

“今天我们要种新的珊瑚苗，”姜黎举起弯刀，在礁滩上划出一道浅沟，“这把刀是我爸爸当年用的，现在，我把它交给阿礁，以後由你负责守护这片新礁群，就像当年我爸爸守护北礁那样。”

阿礁眼睛一亮，小心翼翼地接过弯刀，小手紧紧攥着刀柄，像捧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姜黎姐姐，我一定好好护着珊瑚，不让任何人伤害它们！”他转头看向姚漾，举着弯刀问，“姚漾姐姐，我能把画的珊瑚图贴在礁石上吗？我画了发光的珊瑚，还有我们所有人的样子！”

姚漾笑着点头，从帆布包里掏出孩子们的画——每张画都带着孩子气的真挚：有的画着珊瑚礁旁的渔船，有的画着两个姐姐和孩子们手牵手，还有的画着会飞的船锚，拖着长长的光带，把珊瑚的亮光照向更远的海。姚漾把画一张张贴在新礁群的礁石上，孩子们围在旁边，用珊瑚粉在画旁写下自己的名字，笔迹歪歪扭扭，却像给这片新礁群，盖了个充满生命力的章。

种珊瑚苗时，姜黎和姚漾手把手教孩子们如何扶正苗株，如何撒珊瑚粮。阿礁学得最认真，跪在礁滩上，把珊瑚苗轻轻放进浅沟，又用海水把土浇得均匀，动作里带着超出年龄的郑重。老渔民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笑着对陈屿说：“姜先生当年说‘珊瑚会自己找传承人’，现在看来，真的没说错，这些孩子，就是珊瑚的新锚，是这片海的未来。”

正午的阳光落在礁滩上，把珊瑚苗的影子拉得很长。姜黎和姚漾坐在礁石上，看着孩子们在礁滩上奔跑，手里的船锚吊坠在阳光下晃，像撒了一把小小的光。姚漾从背包里拿出本新的航海日志，封面是用珊瑚石做的，上面刻着“珊瑚守护者协会·第一卷”：“我们把这十年的珊瑚保护经验，还有爸爸的故事，都写进这本日志里，以後每个新加入的孩子，都要从第一页开始读，让他们知道，自己守护的不仅是珊瑚，是一段约定，是一片永不落幕的夏天。”

姜黎接过日志，在扉页写下一行字：“双锚引路，新锚啓航，珊瑚长明，夏永不散。”她把日志递给阿礁，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接过父亲航海日志的模样——那时的她，也像阿礁这样，抱着日志，心里充满了守护的决心。

傍晚的码头，孩子们坐在渔船的甲板上，听姜黎讲黑河组织的故事，讲她和姚漾如何背靠背战斗，如何用珊瑚阵困住敌人。阿礁举着弯刀，认真地说：“以後我也要像姜黎姐姐一样，有厉害的本事，保护大家，保护珊瑚！”孩子们纷纷点头，举起手里的船锚吊坠，齐声喊：“守护珊瑚，守护夏天！”

声音在海面上散开，惊起一群海鸟，翅膀掠过发光的珊瑚礁，把粉橘色的光带扇得更远。姜黎和姚漾并肩站在码头上，看着孩子们的笑脸，看着远处归航的渔船，看着北礁永恒的光，忽然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有了意义——她们不仅守住了父亲的约定，更把这份约定，变成了可以传递的灯，照亮了下一代人的路。

“我们明天回海滨市吧，”姚漾靠在姜黎肩上，手里的珊瑚镜映着夕阳，“记忆馆里的新展览该布置了，我想把孩子们的画都挂上去，再放一本空白的日志，让来参观的人，也能写下自己和珊瑚的故事。”

姜黎点头，握住姚漾的手，指尖触到她手腕上的珊瑚石手链——是十年前老渔民送的，上面的珊瑚纹已经被岁月磨得温润，却依旧亮着光。她看着海面上孩子们的渔船渐渐远去，看着双生船锚的光和孩子们的船锚吊坠光连成一片，忽然明白，所谓永恒，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坚守，而是一群人的传承，是双锚引路，新锚啓航，让珊瑚的光，让夏天的暖，永远留在这片海，留在每个守护约定的人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