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忱的话的确一针见血,至少不是现在,至少不是君臣,否则无法避免那些好事的人以最下流的思想去揣度小公子,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宋述就恨不得把假想中的那些碎嘴全都斩个干净,蓬勃的杀意压抑不下,化成阴郁的气息萦绕在周身。
唉,赵忱也是感慨,那些以前看不清的事,昨晚上他也想明白了,怨不得当初荀定找他的时候,宋述总是牢牢盯着他们,还有一起用膳的时候,宋述总是殷勤地夹菜剥虾,甚至于有荀定在的场合,宋述的眼中就再也装不下其他人。
他之前还奇怪,但只以为是宋述顾念着恩情,现在看来还真是情,只不过是觊觎之情。
这两人也是他爱重的弟弟,赵忱不忍心看宋述如此低沉的模样,安慰道:“我也不是逼你们分开,毕竟两个人在一起也不容易,但你们情况特殊,这种事决不能被其他人知道,一点风声都不能走漏,你也在外人面前收敛一点,若是敏锐一点的,轻易就能发现你们之间的关系。”
宋述也知道自己的表现过于明显,可是他一见着小公子就失了理智,一举一动都被他牵引着,忍住不对那些觊觎小公子的居心叵测的见人释放恶意,对他来说实在有些难。
这份低落一直持续到荀定来找他。陈叔早间晨起时恰好发现赵忱从宋述房前离开,在给荀定更衣梳洗时顺带提了一嘴,感慨了一下二人的关系真是好。荀定知晓赵忱必定是为了昨夜之事找上宋述的,他担心二人会因为这件事起什麽冲突,梳洗完後就急匆匆地赶去宋述的厢房。
荀定一推门进去,就看见宋述沉郁地坐在桌边,心里咯噔一下,这两人不会真起了什麽不得了的冲突吧,看宋述的样子,恐怕说的话不会轻。
他颇有些小心地凑近,轻轻拉过宋述的衣袖引起注意,没想到他还没说话,宋述就闻见淡淡的栀香,知晓是荀定,转头就委屈地将脸埋进荀定的颈窝,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锁骨处,有些发痒。
荀定僵着身子让他抱着,颈窝处的皮肤极为敏感,呼吸拂过的地方都泛起颤栗的红,他别扭地忍着这股酥麻,等宋述缓和这股莫名的情绪。
“小公子……”宋述低哑的嗓音带动着锁骨的振动,声音沿着骨头传入声道,震得荀定本就敏感的身体更为发麻,他双手无处安放,想推开宋述的脑袋又担心刺激到他,只能僵硬地停在半空,纵着宋述肆无忌惮着折磨他脆弱敏感的皮肤。
“你,”荀定小心翼翼地问,“赵大哥找你说了什麽?你们没吵起来吧?”
“没有,”宋述闷闷地回道。
“那怎麽……”荀定有些纳闷了,既然没有吵起来,怎麽宋述一副失了魂的低落模样。
“小公子,”没等荀定发问,宋述就像一只不知满足的大狗,蹭着主人的颈窝还不够,环着荀定的手愈收愈紧,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对方的身体里,敏锐的大狗察觉出主人的纵容,仗着这份纵容,得寸进尺的求道,“你摸摸我好不好?求你,摸摸我……”
荀定哪里处理过这种场面,往常也从未有人和他有过这麽亲密的距离,他现下正是对宋述极为心软的时候,听到仿若撒娇的请求,竟然鬼迷心窍一般,红透着脸将手掌抚在宋述的脑後。
短硬的发茬扎手,虚抚让掌心更为酥麻,荀定微微收合了手掌,停顿一下後还是将手心实实地贴在宋述脑後,一下一下顺着头发摸着,看着面前的人低垂着头,一副任由作为的模样,不免晃神。
像是察觉到身前人的分神,宋述不满地拱动脑袋,低低地说道:“小公子别担心,我们没有争吵,只是赵大哥点了我几句,是我太得意忘形了,竟然没有考虑到小公子的处境。”
宋述低落的从来不是不能公开亲密,而是他竟然要别人提醒才惊觉小公子的处境。愧疚感铺天盖地袭来,压得宋述甚至有些头晕目眩。
身前的人停止了抚摸,将手移开。宋述僵在原地,手腕忍不住地轻颤,沉默地等待宣判。
没想到下一刻,一双温润的手轻轻捧着宋述的脸,他的视线骤然对上荀定的眸子,一向上挑的眼角在此刻竟然因为主人的心软而显得圆钝。
“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愧疚,是我自愿的,就算最後落到千万人唾骂的地步,也是我自愿的,你不需要替我承担这份因果。”温柔的声音在跳动的光影中显得失真,却轻柔地展开宋述心中的心结,一遍一遍去抚开那些褶皱。
“可是我怕,”宋述的声音中已然带着些颤抖,“如果因为我,要小公子被天下人背离,我就是下十八层地狱也洗不清罪孽。”
“若是真发生这种事,你愿意赎罪吗?”荀定出乎意料地问道。
“我当然愿意,要我怎麽赎罪,我都愿意。”宋述急切地往前贴近。
“那就罚你……”荀定有些坏心眼地勾起嘴角,“接下来几辈子都跟在我身边伺候我,我让你做什麽,你就得做什麽。”
这哪里是赎罪,宋述贴得更紧了,将脸重新埋在颈窝处,闷闷地点点头,隐起因为兴奋泛起潮红的脸,这明明就是恩赐,若是能几辈子都跟在荀定身旁,就算是投胎成最下贱的牲畜,他也愿意和阎王做这个交易。
两人虽然说开了,但在平常的交往中,宋述还是尽力将自己的视线从荀定身上扯下来,他还是担心流言碎语会对小公子造成伤害。见宋述开始有意识地避嫌,赵忱狠狠松了口气,欣慰到,看来小殿下还是明事理的。
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插曲打断,宋述和荀定都淡忘了小巷子中那奇怪的两个人,李千骄更是待在知府府中,不遗馀力地展示着自己的才华,她相信他们不会在这个时候拒绝她这麽一个人才。
那两个贼人守在知府府前,一连几天都没收获,急得团团转,生怕府中的几人在这短短几天就将亲事都定下了,见干守着也不是个事,那尖细嗓子终于一拍脑袋,想了个阴损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