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怀桑道:“魏兄你这样不听外面的动向,吃亏啊。”
——他和江澄假决裂後很久没听过外界的新动向和消息了,最多听听小镇上杂七杂八的闲谈。
魏无羡打了个哈哈,道:“这不是没人和‘我’说嘛,头几个月风头正紧,‘我’也不好往外跑对不对?”
聂怀桑连声道:“对,对,头几个月确实是紧要的时候。”
于是就这头几个月,金家和江家就把婚事定下来了。
魏无羡的联想能力显然不比他差,跟着陷入无言。
聂怀桑没再得到回应,自己又看了看水幕上的文字,不禁心道:魏兄这反应……哎,怎一个“惨”字了得。
——魏无羡玩儿着酒盏的手凝滞了。
——他愕然:“我师……江姑娘和金子轩?”
蓝景仪喃喃道:“‘七日後’?是不是……太仓促了?”
尽管早知道金江联姻只在射日之征後不到一年,但跟着“魏无羡”猝然听到这消息,才对整件事发展之快有了实感。
明明是得知父母即将成婚,但这消息来得如此突然,金凌心头竟没有多少喜意,反而一阵闷闷。
金子轩虽然并不能察觉他的想法,感受实际却也相差不远。
——魏无羡微微发抖的手把酒杯送到唇边,却没意识到它已经空了。心中忽然空落落的,不知是气愤丶震惊丶不快还是无奈。
不知?
或许兼而有之。
又或者,这便是“魏无羡”彼时的心绪百转吧。
气愤丶震惊于江厌离还是要嫁给金子轩,不快于自己的一无所知,最终也只能统统归于无奈。
须臾,蓝景仪道:“难道江宗主……就真的不跟魏前辈说了吗?”
难道真的要等江厌离出嫁了丶成了小金夫人,魏无羡才能从不知道什麽人的口中,知道这件事吗?
简直想一想都觉得难受!
——虽说早在离开江家之前,他对此就有所预料了,可乍然听闻这个消息,心中千头万绪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恨不得一泻千里,又无从泄起。这麽大的事江澄也不想个办法告诉他……可再一想,告诉他了,又能怎样?明面上,江澄已告知天下,衆家现在都听信了他的说辞:魏无羡叛逃家族,这个人从此和云梦江氏无关。即便是知道了,他也不能去喝这一杯喜酒。江澄不告诉他是对的,如果由江澄来告诉他,指不定他就一时冲动干出什麽事来了。
沉默片刻,金凌道:“看吧。”
江厌离心中亦无嫁给心上人的欢悦,只一阵闷闷发堵,迫得她十分难受。
——半晌,魏无羡才喃喃地道:“便宜金子轩这厮了。”
——他又倒了一杯酒,道:“蓝湛,你觉得这桩亲事怎麽样?”
——蓝忘机不语。魏无羡道:“哦,也对,我问你干什麽。你能觉得怎麽样,你又从来不想这种事。”
魏无羡哂道:“‘我’这也没喝多少吧?怎麽就醉了?”
——他将那杯酒一饮而尽,道:“我知道,很多人背後都说我师姐配不上金子轩,哈。在我的眼里,却是金子轩配不上我师姐。可偏偏……”
——可偏偏江厌离就是喜欢金子轩。
其实也不是的。
江厌离在心里慢慢地丶轻轻地道:如果不知道将来……现在,以後,我其实,不是非金公子不可的。
只不过是没有再多想过罢了。
她又把这个念头抛开丶连同金子轩也一起抛开,看着水幕上的文字,心底又生出一阵一阵撕扯开的疼痛。
——魏无羡把酒盏重重摁到桌上,道:“蓝湛!你知道吗?我师姐,她配得上世界上最好的人。”
——他一拍桌子,眉宇微醺之中带着傲气,道:“我们会让这场大礼在一百年内,人人提起来都叹为观止,赞不绝口,没有人能比得上。我要看着我师姐风风光光的礼成。”
——魏无羡嗤笑道:“你嗯什麽?我已经看不到了。”
蓝景仪忽然觉得特别丶特别难受。
他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真的,难受得快要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