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宋迎神色不对,周梿才意识到自己失言。
话说得太绝,也太早了。
他几乎是立刻起身,一个箭步将她捞进怀里。
脸颊贴上他胸膛,耳边是他的心跳声,
震动而起的酥麻感,让她破碎心魂重新聚拢。
她没有半分犹豫,双手环住他的腰。
没有说话,
只是将脸埋得更深丶更用力地抱紧了他。
周梿下颌埋入宋迎发间,指腹摩挲着她肩头。
方才有多决绝,此刻便有多愧疚。
终究是他强求了她。
是他的私心,让他问出那句——
“要不要一起回京州?”
他何其自负,以为带她回京州,不过寻常事。
却没算到,剑云宗竟有这般破釜沉舟的决心,敢用整个门派的百年清誉,来趟朝堂的浑水。
一旦牵涉朝堂,不过是步南疆没落後尘。
可是,若真将她舍在辽州……
他也是不愿的。
纵使前方是刀山火海,纵使他会输得一败涂地,他也绝不放手。
他从来都不是那些为了天下苍生丶为了心爱之人安好,便能将其推开的圣人。
他自私透顶,他卑劣入骨,
若非死不可,合眼之前,他看见的最後一个人,必须是她。
哪怕明知她会受伤难过,
但,那就是他恶毒的私心。
他认了!
幸好——
他忽然又想到,若他真的死了,以宋家和燕贼如今的关系,她至少……能活下去。
想到这里,他心口竟然腾起一丝荒唐的慰藉。
怀里的人抖得更厉害了,战栗通过紧贴的胸膛,让他的心脏一阵抽痛。
“阿迎,别怕。”
“我没有怕。”
不怕身子又怎会抖?
他心里有些发酸。
周梿叹了口气,顺着她哄道:
“好,没有怕。”
窗外,冷寂青灰沿着天际缓缓洇开,像是被水浸开的颜色。
黎明前的寒意,或许要比沉暮冷得多。
周梿目光落在天边那抹死寂上,
“朕做过很多错事——”
他记得被铁链锁住的日子。
奇蛊毒性霸道,寻常毒药奈何不了他,皮肉伤也能转瞬即愈。
于是,他被锁在东北角最偏的院子里。
日光透过高窗斜割一道,每日准时划进他眼底。
目盲痛苦大约会持续一个时辰;
远处,宫人模糊的嬉笑声,隔着几重宫墙,却依旧能却尖锐刺进耳膜,犹如钝刀磨骨;
还有腐臭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