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睡着了?
正这麽想着,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淡淡的,“夏清晚。”
嗓音端端正正,携着些微酒後的低哑。
“嗯。”
她条件反射应了一声。
“你跟我联系跟我说话,除了‘谢谢您’就是‘对不起’。”叶裴修轻笑了一下,低声说,“好像除了这些,就跟我无话可说了,是不是?”
在他的话语里,夏清晚却想起了春雨迷蒙的夜里,她和他在池塘边赏荷的场景。
当然不是。
当然不是。
她没有马上回答,叶裴修好像也无意一定要个答案,顿了顿,继续道,“……一定要跟我码放得这麽清楚吗?”
不疾不徐的低音,“我们之间,难道只有‘帮忙’和‘回报’这两样东西可以谈吗?”
夏清晚摇了摇头,低声说,“……不是的。”
“何况,我从来也没有要你回报我什麽。”
“嗯。”
这一声意外地显得非常乖巧。
叶裴修突然感觉酒後的焦渴感顶到了喉咙,他擡手扯松了领口。
两两静默了片刻。
叶裴修低声问,“你那边在下雨?”
“嗯,来了半个月了,一直在下。”
叶裴修轻笑说,“你那麽喜欢看雨,这下是不是赏了个够?”
夏清晚讷讷地,“……也没有,整天跑来跑去,下着雨反而不太方便,不过,”停顿了一下,“青山微茫,确实很好看。”
“是吗。”
这两个字语气低低,不是问句,有一种羽毛拂过的轻柔感。
夏清晚産生一种奇怪的错觉:仿似他们不止是在通电话,而是正于夜窗下相对共话赏雨,而她,此刻正被他在灯下温柔地注视着。
心里骤然涌进一股难解的酸涩。
她道,“……虽然您说不要回报,可是,我已经给您买了谢礼。”
“是什麽?”
温柔的低语通过电流传导进来,让她几乎有点难以承受,拿远了手机,捂住话筒深吸了一口气,夏清晚才又继续说,“不是什麽值钱的东西,就是当地特産的白茶。”
“我喜欢喝茶。”
他这话语气轻淡,像是善解人意随口一说,让人无从分辨真假。
“真的假的?”夏清晚没忍住,“最好是实话,不然下次谢您还买茶叶,您就有苦说不出了。”
叶裴修反应了一下,意识到她是在“回击”之前送她去裁缝店,在车上他的“半开玩笑”。
自认识以来,他的每一次“出言不逊”都被她找机会“反击”了回来。
叶裴修仰头倚着沙发靠背笑起来。
他或者她都没意识到,她能下意识想到去裁缝店车上那一茬,他能那麽快想起这一遭,无非是因为那短短几次的相处,都在各自脑子里回味了很多遍的缘故。
“……真的,”他稍一停顿,道,“再者了,是谢礼,我这个受礼的人还能挑剔什麽吗。”
夏清晚正想说,当然可以挑剔,送不到位岂不是等于白送了麽,就听叶裴修低低地说,“你送什麽我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