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别客气。”
一旁的叶裴修一直没有说话。
到京大宿舍楼下,夏清晚下车,对叶裴修和驾驶座的王敬梓挨个道了谢,谢谢叶裴修请她吃饭,谢谢王敬梓开车送她。
叶裴修只是淡淡点了下头。
等夏清晚进了宿舍楼,王敬梓才轻踩油门驶离。
驶出不远,王敬梓就透过倒车镜往後座看,笑说,“我应该是在你那儿看见过那张唱片。”
“没印象。”
叶裴修口吻淡淡,也不知是真的没印象,还是懒得搭话。
王敬梓意味深长,笑说,“怎麽会?上次还是你从唱片架上抽出来看,我才看到的。”
上次叶裴修和梁奶奶去夏家,见到了夏清晚,回来路上梁奶奶跟他详细讲了夏清晚的身世,一句三叹气地,说这孩子太招人疼。
送完梁奶奶,去了趟叶家老宅,深夜回到园子,叶裴修脚步没停直接去了书房,从唱片架的犄角旮旯里翻出一沓夏西里生前发的所有唱片专辑,拿着这最後一张名为《清晚》的,看了许久。
就是那时候,过来给他送茶水的王敬梓注意到了这张唱片。
这才过去几天,他怎麽可能没印象?
“多事,”叶裴修懒懒的,似是兴味索然,“你没看她,两句一个‘谢谢’,三句一个‘不用麻烦了’,吃饭时候还跟我说‘谁也不占谁便宜,这样两清’,这会儿要是跟她说我有全套她爸爸的唱片,她不得出高价要从我这儿买?”
还不止,甚至,披了一会儿他的衣服就说要洗干净了再还他。
王敬梓听了这一席话,也叹气,“夏小姐家教严,大概是不想跟男人扯上什麽关系。”
这话倒是正正好好说到了叶裴修的心底里。
小姑娘清清泠泠的模样,看起来冷淡疏离,一应待人接物虽说柔和婉约,却也是客气万分,水都泼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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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晚叶先生当着邓彬的面把她带走之後,夏清晚一直留意着,担心邓彬又在朋友圈发些近乎指名道姓的诗,添油加醋地描画。
三五天过去,朋友圈一直没有动静,夏清晚这才松了口气。
这天,午间下课後,她和时小雨一起下楼,刚走到楼梯口,邓彬过来叫她,“院长叫你过去一趟。”
院长平易近人,又是这次暑期田野调查的名誉指导,夏清晚不疑有他,只以为院长要嘱咐她些什麽,便说,“我知道了。”
时小雨道,“我在这儿等你。”
夏清晚往院长办公室走,走出没几步,察觉邓彬还跟在身後。
她回过头,邓彬立刻解释,“院长也叫我了。”
夏清晚心下狐疑起来。
办公室里,院长笑眯眯地坐在沙发上,叫邓彬把门关上。
“清晚,坐。”
夏清晚道了谢,在对面沙发上坐下。
邓彬还站着,院长擡眼看他,敛了笑意,脸色严肃,“邓彬,我刚刚怎麽跟你说的?”
邓彬立时点点头,冲夏清晚半鞠了一躬,“夏同学,以前多有打扰,今天正式跟你道个歉,对不起。我以後不会再唐突了,希望你能原谅。”
这些捕风捉影的闲事,怎会劳动院长特意腾出手来过问?
夏清晚心头突突跳,虽说没弄清原委,但眼下事态如此,她不多犹豫,“你保证?”
“我保证我保证,”邓彬一叠声说,“再也不会了。”
“好,”院长道,“清晚,你回去吧,你放心,这事儿我会一直盯着。”
夏清晚离开办公室,时小雨看她脸色有点白,问怎麽回事,夏清晚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时小雨只觉痛快,“这个邓彬,嘴碎得很,不止是你,几个学姐都被他造过谣,院长终于看不过去出手修理他了。”
这话倒是很合理,夏清晚就没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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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底,考试周前的那个周末,奶奶打电话给夏清晚,让她回家吃晚饭。
“你哥也要回来,一起吃顿饭。”
夏清晚回到家,就见夏明州正懒在沙发上发牢骚。
听那话音,大约是想请什麽贵客没请到。
“一个月!我爸约了他一个月,他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每次都是秘书打发我们,说没时间。”
“什麽人这麽难请?”
夏清晚笑问。
“你回来了,”夏明州摊手摊脚躺在沙发上,“京里这麽难请这麽大面子的还能有谁,叶家那位叶先生呗。”
奶奶从侧厅走出来,立时竖起眉毛训斥夏明州,“坐没坐相,像什麽样子,起来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