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裴修喝得不多,中间躲闲,在老爷子的书房里翻书看。
他站在书桌前,咬着烟,一手背在身後,一手随意地翻看书页。
老爷子推开门进来,笑呵呵地,“你还小的时候我就知道,咱们叶家,属你最有出息。”
他老人家也有三分醉意了。
叶裴修取下烟,漫不经心笑说,“躺在功劳簿上翻账本罢了。”
“守业比建业更难啊。”
老爷子在书桌後圈椅上坐下来,道,“你也不小了,27了,该考虑考虑结婚的事了。”
“你爸像你这麽大的时候,你都出生了。”
叶裴修笑得混不吝,“这麽看,那还是我爸更有出息。”
老爷子佯怒,“你小子!口无遮拦。”
“上次你妈说的那位沪上的大小姐,我瞧着不行,她家里人不安分,”老爷子道,“我最近在给你选人,你奶奶也正帮着参谋呢。”
何止是参谋,程菲简直比他还热心呢。也不知是不是卖乖讨巧。
业已退休的老战友家的後辈应是最佳人选。老爷子心里已经有了几个选项,就待最後拍板。
叶裴修眼睫半垂,修长两指压着书页。
“您要是实在没事儿干,就去北戴河待着吧,省得一天到晚说这些。”
老爷子早知道说这茬会惹得他不快,所以三分醉意装出七分,这才顺理成章开了口。听到他这样说,倒也不恼,年轻男人麽,哪儿有愿意这麽早结婚的?
不过,话还是得说。
也算是给他提个醒。
老爷子懒洋洋往後一靠,想起什麽似的,又道,“我最近怎麽听说,有人打着你的旗号……”
叶裴修没说话。
老爷子就道,“是夏家的後辈?夏家那个老太太,以前跟你奶奶关系还不错是吧?”说到这儿顿了一顿,“……知道你也许顾着这层关系,不好下手,那麽,需不需要我派人下去办一办?”
夏长平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惹了多麽大的篓子。
甚至,不必叶裴修亲自出手,老爷子丶他爸,会比他更看不过眼。叶家最器重的就是他这个长孙,有人败坏他的名声,可还了得?
真要是老爷子派人下去办理,这事儿就闹太大了,夏家这艘船非沉底不可。
“您甭管。”
叶裴修淡淡地说,“他翻不出多大的花儿来。”
他等着釜底抽薪。
“成,你心里有数就好。”
叶裴修擡腕看表,“您老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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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清晚没料到,叶裴修竟会直接来夏家老宅找她。
王敬梓进去和夏奶奶借人。
王敬梓带着歉意笑说,“先生的表妹课业出了点问题,想请夏小姐帮忙看一看,不知道方不方便?”
夏惠卿当然说好,喜奶奶却是心里咯噔一声。
这天是周五,夏清晚刚从学校回到家里来。
“清晚,过去看看吧。”
夏惠卿说。
闻言,夏清晚略顿了一下,小声说好。
已是深夜,天色如墨般漆黑。
她穿过院落走出去,只见西装革履叶裴修靠在迈巴赫车身上,抱臂看着她。
秋天的夜里,她穿着长裙和薄风衣,长发随着微风轻轻起伏。
如此澄澈沉静,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向他,让人觉得,混乱嘈杂的此起彼伏的现实,在这一瞬全都变得清晰而透明了。
像秋天微凉的夜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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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来了来了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