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近午夜时分,叶裴修才回来,後面还乌泱泱跟着几个人,他单手插兜走在前头,一边吩咐着什麽。
看那架势,忙得不得了。
回到屋里,遣散了衆人,叶裴修扯掉领带,喝了口茶。
他一边解腕表,一边问,“见到她了吗?”
“在宿舍楼外面见到了,夏小姐看起来倒还好,只是有点焦虑。”
叶裴修半垂了眼睫,没接话。
也没多聊。
当晚,王敬梓就住在他这里。
凌晨,天光将白的时候,王敬梓半梦半醒听到外面有东西碎裂的声音。
老房子,隔音太差。
他打开门出来看,叶裴修在屋外檐下圈椅上坐着,门口地上有个崩碎的茶杯。
王敬梓把碎片收拾了,给他重新沏了杯茶端过去。
叶裴修也没说什麽,给他递了根儿烟。王敬梓接了烟,索性在台阶上坐下来,两个人默默无言,对着月白风清的夜,各抽各的烟。
过好久,叶裴修问,“见到美珠了吗?”
“见到了。”
王敬梓挣扎了片刻,才道,“……裴修,我该让她等我吗?”
听到这话,叶裴修倒笑了一声。
在他看来,也许,等与不等,都是小事。他只是挂念她,怕她受人欺负,过得不好。也怕她有什麽事都自己闷在心里,不向家里人诉苦。
自小经历使然,她没有向人诉苦的习惯。
当初,在绍平夏奶奶那里受了训斥,也只是打电话给他,轻轻柔柔地抱怨别的事,又故作轻快地跟他聊闲天。
在叶园,不小心夹了手,疼得脸都白了,嘶嘶地吸气,当时他还没怎麽样,带她处理了伤口,只觉硬伤疼一阵子过去也就好了,反而是现在,总是想起她脸色煞白说不出话,眼眶红着,痛得直打颤的模样。
心里一阵一阵钻心似的疼。
再往前,在夏长平那里受了委屈,也是硬着头皮不肯掉眼泪。
眼眶红红仰头看他,说他是高高在上的叶先生。
那时,他带她回叶园洗澡换衣,她反而在他的浴室里哭出来了。
这样一个夏清晚,对他从始至终只有信任。
他的夏清晚。
静默良久。
叶裴修道,“你再安排几个人,到学校,大院夏家老宅附近。”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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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下旬,京大中文系预推免结果出来,夏清晚顺利获得了保研资格。
夏清晚回家跟奶奶报告了这个好消息,又换衣服急匆匆出门回学校。
裴美珠给她打电话,豪气地说,“咱们去庆祝庆祝!”
夏清晚笑,“不会还是去酒吧吧?”
“酒吧岂不是太大材小用,”裴美珠神秘兮兮地,“你不知道,我有资金。”
“什麽资金?”
夏清晚还以为她是有专门的用来庆祝的小金库,就听她说,“表哥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带你去玩哈哈哈。”
夏清晚一滞。
他都不在上京了,还记挂着她吗?
“他不让我说的,怕我说了你就不肯花了。”
夏清晚笑了笑,“……周末见面再说咯?”
“好好,你是准研究生你说了算。”
裴美珠也由衷地为她开心。
还没待她们商议好怎麽花这笔钱,先迎来了国庆假期。
裴美珠照例出国游玩,夏清晚则陪着奶奶回了绍平。
在绍平待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夏惠卿有位朋友打电话过来,说是宋家有人来绍平,想顺道拜访她老人家。
电话里定了时间,夏惠卿把夏清晚叫过来,道,“你妈妈那边,有亲戚要来。”
太久没有听过妈妈这个称呼,以至于夏清晚反应了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