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寒暄了几句过年好,老爷子为代表,给夏清晚发了压岁钱红包。
夏清晚起身接过说谢谢。
大概是雪天怕路滑,老爷子拄了拐杖,这时候手撑着杖头,道,“两家小孩谈恋爱也谈了这麽些年了,我们早该登门来一趟,表一表心意。”
客套了几个来回,说着,老爷子看向夏清晚,“清晚,手臂上的伤怎麽样了?”
“好多了。”
“好,”老爷子示意沙发後的秘书把药膏补品搁到桌上,“在家好好养着,等过了年,天气暖和了,有空的话就到西山老宅去找爷爷,陪爷爷下盘棋。”
夏清晚点点头,“好,谢谢爷爷。”
她点头致意,擡眸时,和对面沙发上的叶裴修眼神交汇,彼此眼底都暗含着笑意,意味深长。
“廷文前阵子做事不经心,被我训过一顿,”老爷子拿拐杖敲了敲叶廷文的腿,“……去给两位长辈斟茶赔罪。”
喜奶奶生平第一次见这种阵仗,早没了先前的气势,一直坐在夏惠卿旁边,摆出生平最端庄最得体的样子,这会儿听到话题转到叶廷文这边,不由立时瞪着眼睛看过去。
夏惠卿反而笑了笑,“说笑了,即是意外,也就没有赔罪这一说。”
叶廷文已经数十年没有被人这样指使过,沉着气,起身斟茶。
“哪里话,在咱们跟前儿,廷文再怎麽也是晚辈,给长辈斟个茶也是应该的。”
夏惠卿接了茶盏,又放回茶几上。
“裴修虽说跟着我长大,到底还是年轻,做人做事都有许多不足之处,以後,还希望夏教授多多教导他。该说说该骂骂,甭跟他客气。”
“哪里,这麽多年,我们也多亏了叶先生帮衬,才事事关关都顺利地过来了。”
“这小子是个孝顺的,做事也算是周全,”老爷子道,“不过,这也是清晚在他身边,一直陪着他支持他的缘故。”
话题你来我往,没有掉地上过,然而气氛一直紧着。
彼此间微笑都焊在脸上,不动声色地。
叶老爷子叹道,“咱们也算是风里来雨里去,经过好几遭的人了,年头长了,才渐渐觉得,身旁有个知心的人,是多麽要紧。”
“好在两个孩子心意相通,这麽多年,清晚忙着攻读学业做研究,裴修下地方历练一遭又回到上京来,手上的事儿没耽误,又一直挂念着对方,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老爷子笑说,“就等着以後咱们结成亲家,多多走动了。”
“也不急在这一时,等清晚毕业以後,看看她的安排吧。”
夏惠卿说。
“……那是自然,”老爷子笑了笑,“那是自然。”
又寒暄了几个会合,老爷子起身。
呼啦啦站起来一大片。
“我们这麽多人,不好久留,先告辞了。”
夏惠卿和喜奶奶在前头送客。
夏清晚落在最後。
人潮挤着,不知不觉地,她走在了叶裴修的身侧,两个人落了老远。
在前头互相道别寒暄的人声里,叶裴修勾了勾她的手指,微低头说,“我晚上来看你。”
她眼睛还望向前头夏奶奶的方向,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叶裴修捏了捏她的手。
终于把这群大佛送走,不大会儿,岗哨也跟着撤了。
回到屋里,喜奶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还真挺吓人的哦,看那派头。”
又道,“怪不得叶先生那样俊,他母亲长得真美。”
夏惠卿斜她一眼,“人来之前,看你那个威风凛凛的架势,人来了之後,你怎麽一句话都不说?”
“你是家里老大嘛,哪儿有我说话的份儿。”
喜奶奶厚着脸皮笑。
夏惠卿也不由笑了。
陈阿喜就挤眉弄眼地道,“净说我了,我看你也松了一口气吧?”
“我那是因为,这桩事好歹是有个定论了。”
“那倒是。”
陈阿喜道,“压在心里的这颗石头,总算是落地了。轻松了。”
夏清晚一直低着头,默默地收拾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