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就忙着内斗,少一位庶兄庶弟,或是嫡兄嫡弟,就多了一分国土。
萧珣的案头,时不时就有来自豫章国的奏报。
有时候是豫章王的第六七八子,状告第二三四子与其父的奴婢通奸。
有时候是豫章王的第十一二三子,揭发第十四五六子街头斗殴,误伤无辜民衆好几。
他的十四五六子,又上书朝廷,声称,豫章王的第十一二三子,与匪徒流寇勾连,意图谋害庶弟未果。
他的第十七八九子,还曾上书,怀疑他们的第二十四与二十五弟,并非其父所出,不是王室血脉——虽然他们各自与行二三的长兄样貌相似,尤其是眉眼。
更有甚者,豫章王的第二十一二三四子,大义凛然,揭露豫章王世子所献朝廷的酌金不纯,缺斤少两,内充以银锡。
萧珣与大司马大将军怒及,认为豫章王与其子不敬天地,不敬祖宗,不敬朝廷,干脆削去了豫章国十二县的土地,其中含了三座盐矿,两座铁矿,一处铜山。
豫章王在王府中吹胡子瞪眼,怒叱第二十至二十五子,厥倒在地,生生折去了五年的寿数。
转头,就有二十公子与二十五公子联合上书陈言,求朝廷做主,直呼冤枉。
由是,豫章的国相,中尉,郎中令也是头疼不已。
每日都披星戴月,焚膏继晷,忙着在府衙中,分析时局大势。
譬如,今日二公子为豫章王送上了一个美妾,深得欢心,隐约有复起的苗头。
明日三公子被派去干治理河事的肥差,一定是得了豫章王青眼。
後日,十五公子的生母听说已经连着受幸了七天七夜,赶超了二十一公子的生母五天五夜的记录,大有专宠的苗头。
再一日,豫章王新纳的二八年华的小妾,生下了一个小公子。
按理说,生一个小公子也没什麽。
毕竟,这个小公子之前有二十七个兄长,二十个都已经过了而立之年。
其中,已经自然老死了两个。
可是有先帝珠玉在前,那位小公子历经了十六个月而诞,比尧还多出两月。
生下来的时候,据称,香气盈室,霞光满天。谁敢小觑?
他们于是又想起了,五年前,二十六公子诞下之时,听说从眉毛丶眼睛丶头发丝,到手心里的掌线,都与豫章王一模一样,奇哉,奇哉。
——这同样写在了奏疏中,上呈到了萧珣的御案上。
萧珣那时笑得喷了茶,把那“求陛下亲赐名”几个字也喷糊了。
大约一样头发稀疏,长得皱巴巴吧。他想。于是,提了个单名为“珘”。
豫章国中,有将有相,皆是如此,谁也没有时间与闲心去整顿军事,训练兵卒。
因而,尽管当地十分湿热,山多林密河泽广阔,山匪穷寇衆多,但一直无人去管。
国中的兵卒尽管数量不少,但也都跟那些长在湿地里的树一样,恹恹的。
他们每日顶着骄阳烈日,忙得焦头烂额,想方设法征收山河池泽之税,要供养王府里比夏天的树杈子和树叶子还多的人呢。
萧珣揉了揉太阳xue,看完了公孙诏的奏疏之後,提起朱笔写下了几个字,令人飞鸽传书,加急送给太仆丞,然後起身,将那奏疏的绢帛放在烛上烧了。
火光映睫。
“燕国”两个字顷刻变作了灰烬。
“召丞相,太尉,光禄卿,至白虎殿议事。”
稍许,移目,只见案头还有另一封未啓封的信笺。
自淮阳国而来。
是翠微山的两名羽林骑郎将送来的。
他以保护林鸢,以防流寇穷匪为名,留下了二人。
他一目十行扫去,唇角不禁微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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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豫章国,热热闹闹一家人。
这章走一下剧情,下一章女主和哥哥就要回长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