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萧珣才无语地吐出了几个字:“无心,也不能扯别人的衣裳。”
林鸢红透了脸:“我,我以为陛下,醉了酒,没站稳,要倒下来了。所以想扶,扶一扶。”
不知为何,明明是一句真话,说出了口,她自己听来,都觉得有几分瞎扯的意味。
除了浪荡之徒,哪有一上来就扶着人腰的?与其说是扶,她向外拉那一把更像是推。
果然,萧珣沉默了半晌。
“那你看,我现在像是站稳了吗?”
林鸢战战兢兢睁开了眼,看他双手扶着窗台立着。
顿时,丧丧地悟了过来,倘若是真站不稳,于她,那就是泰山压顶,显然不能好好地在这里呼吸了——自己现在呼吸不过来,只是因为羞窘的关系。
她窘迫地点了点头。
“那就,松手,好吗?”
天际又传来了这个声音,宛然一声巨响,盘古的巨斧,一刀劈在了林鸢的头上。
魂魄飞出了灵窍,遥遥地望见,僵成了石头的女子,一手攥着一根玉带,另一只手还放在萧珣的腰上。
至于是推,是抓,是扶,是贴,就看不清了。
掉下来的衣料,层层堆在那只手上。
她连忙松开了手,手指是滚烫的。
似乎她方才触到的那处皮肤,也是灼烧着的。
他到底是喝了多少酒啊?
她擡眸,目光从他的脖颈间滑下。
从不断滚动着的喉结,到起伏的胸口,再到紧绷的腰腹,一寸一寸,都透着红。
像是有一把火,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燃烧着。
“我不过是想看看,你的脑袋究竟是怎麽长的?”
萧珣的声音听起来,被这火炙烤得有些干涩,有些喑哑。
他说着,直起了身,曲起手指,作势往林鸢的头上砸来。
林鸢不敢躲,不由闭了闭眼,落在额前的,却只是蜻蜓点水似的轻轻一叩。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他幽幽扶了扶额,看上去,神色有些怅然。
“啊?知什麽?”
萧珣望着她一双惘然的眼,微微笑了笑,叹出一口气:“我是说,你怎麽知道,摇橹的越人,是一个男子?”
这话确实问住了林鸢。
她没去过越地,那儿或许真的风俗迥异。
她尴尬地低下了头,陷入了苦思。
脑海中,那摇橹的越人,却赤着胸膛,露着半边的肩,长了萧珣的脸,挥之不去。
她乘了船似的眩晕了。
直到听见越人的声音。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声音又问自己“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啊,不。
是——
“还愣着干什麽?给我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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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芫荽就是香菜。
林鸢:我觉得陛下就是想整我。
萧珣:看,她好感动,感动得眼泛热泪,脸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