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又是一片新的混乱,他快步走向燔柴炉,抽出一捆涂了硝石而燃烧着的马口柴。
太常寺负责看守炉膛的人来拦。
李瑾冷喝一声:“皇后娘娘殡天,你为何不跪?大不敬,当绞杀……”
太常寺的人迟疑着跪了。
李瑾施施然地跑起来,旋转、跳跃、冲锋、不停的用各种姿势,将一根根马口柴扔向不远的燎炉、扔向成堆的供品……
随着惊呼声,仁帝回头,只看到一片四处起火的祭坛。
火光熊熊起。
那个野种还在跳跃着扔马口柴四处点火。
不停的有人影从祭坛上往下跑。
他发妻的尸体正被抬着从火光中出来。
她的诅咒犹似在耳边——绝子药不是毒,乌金黄解不了的……
他愤恨地咬紧牙关:“杀……”
“朕要把你们都杀了……”
祭坛上,本该烧三天的马口柴都被点燃了,本该用于十二座燎炉烧三天的供品也都起火了。
烧得特别旺,烧得特别大。
内城、外城的百姓们都能看到这连绵如山的火。
山脚下跪着等赐福的商贾农夫等,看到了一长队狼狈的禁卫。
还有狼狈的皇室宗亲。
连天子玉辂都透着狼狈和奇怪,不但于当天离山,也没有接受山脚下百姓们的朝拜,更没有像以往那样给百姓们赐福。
还有万寿寺的和尚,平日里屯田屯地高高在上的佛爷,如丧家之犬,灰溜溜地从山上往下撤……
总之,与往年完全不一样,狼狈中透着恐慌……
然后,是皇后殡天的消息……
祭坛上不同寻常的火,烧出了京城百姓们的疑虑和恐慌。
京中流言四起,“火烧西方,真龙涅槃”这八个字,悄然传遍了大街小巷。
祭坛的火,烧出了朝堂的纷争与混乱。
天子毁容不早朝,仅设内阁每日议事,内阁便是天子的一言堂。
仁帝逐渐变得暴躁、易怒、猜忌、嗜杀,还有,荒淫……
负责祭祀的太常寺、钦天监、万寿寺等,获罪的官员、僧人比比皆是,日日都有人被革掉头上的官帽被抓进大牢……
太医院每日都有人弓着腰进宫,轻者被捋职罚出宫、重者被杖刑抬出宫,连院正大人都不能幸免。
他已经被罚三年的俸禄了。
还有,重视礼法的老臣,因为殡天的皇后那匆忙又寒酸的葬仪而弹劾个不停。
仁帝不许帝后同茔合葬、不许厚葬、陵寝规格低如妃嫔……
在皇室的葬仪中,算得上是草草下葬了。
除此之外,朝堂中,各个署衙再次传出了“神火天罚”、“罪己诏”等等言论。
尤其以钦天监传得最多。
祈福仪享吉时吉地,又享皇室供奉,却办得横生波节一塌糊涂;